马车上祝弘深寒着一张脸，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郑满脸泪痕的孩子，坐在一角冷漠的妻子。
他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跟他们母子捆绑在一起。
郡主，他的宝儿此刻在哪里？恐怕正跟卫绥在一起。秋日到了，他们可是一起在园子里赏菊？
从前她就喜欢跟他一起在园子里散步、聊。嘉宝对朝堂上许多事的见解并不比他低。
毕竟是国公府的嫡女。眼界宽阔，看到的东西也多。很多时候对他颇有提点。
这样一个贤妻——被卫绥抢走了。卫绥他凭什么？
祝弘深一路失魂落魄，草草将祝景轩送到书院门口，也没陪伴他进去，就走了。倒是将马车留给了徐秀兰母女。
*
近日来，对郊外荒地如火如荼的开采，嘉宝雇了些人，让他们将西郊之前那块燕淮送的地去翻一下，她也要种麦。
结果吃完午饭，就有下人来回报，是那块地不适合耕种，是块盐碱地。
嘉宝心中了然，问道：“为何不适宜耕种，可有带些那边的土块来？”
来汇报的是府里的下人，听到郡主这么一，倒是愣了一愣。随即立刻道：“有个少年，倒是带了一些土疙瘩，但是属下怕污了郡主的眼，就没让他进来。”
毕竟丫鬟们郡主正在吃饭，管事也不敢随便拿泥土进来。
嘉宝：“不要紧，让他进来吧。”
卫绥坐在嘉宝身边，微微皱眉：“管事的地，是哪块地？”
嘉宝道：“是西郊的一块地。”
卫绥也是重生的，他前世就听过京城西郊有一块地，产出许多硝石。但那块地是燕世子府里的地，他们因此赚了不少钱。最后那块地还交归国有，皇帝也给了不少赏赐。
也许不是同一块地，卫绥暂时没有问。
管事很快带着一个瘦弱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肤色黝黑，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一看就十分机灵。
若是细看，会发现他五官生得十分俊美。只是脸色不大好，人瘦了些。
管事对他道：“拿出来吧，别掉地上。”
郡主的屋子里，地面上还铺着波斯进贡的地毯。
少年心翼翼捧出一块石块，用破布包裹着。卫绥一看，眼前一亮。
这种石头可以提炼硝石！而硝石可以用来制作火药。纯净的硝石十分难得，制作工艺也复杂。制作期间还有可能引起爆炸。
卫绥死的时候，火炮还未被发明出来。但用投石器投掷炸药的战术，已经开始应用。
嘉宝看向卫绥闪亮的眼，心下了然。他是行伍出身，自然认得硝石。
于是她故意问卫绥：“夫君你可认识这种土？真不能种地？”
卫绥兴奋道：“这是硝石土。我现在就带人去看看，若是那一带有硝石矿……”
他忽然意识道，这是国公府的地，嘉宝嫁过来的时候，将这块地的地契也带了过来。这是她的嫁妆，他不好直接处置。
“若是有硝石矿，倒是件好事。”卫绥冷静下来。
嘉宝看他那心急的模样，暗中偷乐。她问燕淮要来那块地，就是为了卫绥。
若是战场上有足够的火器，他出征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辛苦。大靖的将士也可以减少伤亡。
只不过，她还有惊喜等着他呢。
嘉宝对管事和那少年道：“是不是有硝石矿，现在还不好定论，此事先不要大肆声张。倒是可以派几个工匠先去看看。”
管事应了声，那少年却忽然跪在地上：“郡主，人认得硝石矿，且知道如何提炼硝石。恳请郡主雇人为您开采矿石。”
嘉宝的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少年有几分清瘦，不得不五官轮廓长得十分出色。只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少年，他如何会懂硝石矿？
看出郡主眼里的狐疑，管事的：“这子是北地过来的流民，前几日招募的时候，跟他签了耕种的契约。”
那就是来历不明。
那少年依旧跪在地上，却大胆的抬起头直视嘉宝：“郡主，人是个孤儿，乃西北雍州人士。原本跟着师父学制作烟花爆竹。师父将我养大，但有一次在制作爆竹时，火药爆炸，师父他……死了。后来我就流落街头，打些短工过活。”
“这次来到京城，发现郡主人美心善，舍粥时您也在。我还听分地的事，是郡主牵头的。人恳请郡主收下我，我愿为郡主当牛做马。”
少年的眼睛亮得惊人，眼里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
嘉宝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响亮的回答：“我叫韦奇胜。”
韦奇胜！嘉宝眸子中闪过震惊。前世就是这个少年工匠发明了火炮！
据韦奇胜会许多奇巧的工艺，前世墨彦对这个工匠的评价也很高。
但韦奇胜身世坎坷，脾气古怪，据还曾一度被人贩卖到倌馆。后来九死一生才逃出来。
想要请他做点东西，比登还难。
但就是他发明了火炮，威力巨大。朝廷想招安他，给他在工部安排个职位，他都不肯。
后来大概是有人嫉妒他的才能，年纪轻轻就被人暗杀了。嘉宝觉得也有可能是匈奴派来的探子暗杀了韦奇胜。毕竟他发明的东西，对大靖太有利了。
而这样一个工匠，此刻被命运推到了嘉宝面前。
嘉宝一阵激动，她差点站起来。“韦奇胜，好名字。那你从今往后就跟着我吧。”
随后嘉宝就对管事道：“你跟前院李管家一声，将他安排到八角巷的别苑去，暂时让他住那里。”
此话一出，管事的脸色有些怪异，朝韦奇胜一连看了好几眼。子长得不错，但也太脏零。
郡主这算是……慧眼识珠？
韦奇胜虽然不知道那别苑有什么法，但他打算将自己签在郡主府，之前自然也打听过平阳郡主的为人。加上管事怪异的眼神，他不由得问道：“可否问问，别苑里住的都是什么人？”
“咳咳。”管事咳嗽一声，悄悄踢了他一脚。
韦奇胜更紧张了。见卫将军的脸色也不大好。
卫绥：你子想什么呢，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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