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姬无月从未向沈玉书你出示过黑玉佩的原因。”
“起初，她是因为知道你心中芥蒂，不想提及灭族之战。”
“后来，怕是是逐渐对你有了戒心。”
朱颖喃喃自语。
余光忽然看到沈玉书有些难看的表情，她后知后觉自己又错了话，咬了咬后槽牙：“哎呀，咱不猜这些有的没的了，先揣着吧，等回了大源国之后问问慕容夫人不就知道了？”
“嗯。”
沈玉书颔首，心中的猜想不比朱颖少。
但也只能先行按下。
他们目前的第一要务，是前往璇玑山，找到水城主口中重结内丹的法子。
……
七日后。
璇玑山上烟雾缭绕，宛如人间仙境。
半山腰的盘山路中，三人牵着马踱步，一点一点朝着山顶前进。
“不是，咱们都在山上绕了两了，这路怎么走起来没完没了啊？”
朱颖身体素质向来好，可面对璇玑山，额头上依然泛起了细腻的汗珠，有些不耐烦。
“沈玉书，齐麟，你们不觉得这山挺古怪的吗？看着也不高，咱们一路也没磨蹭，整整两了，山顶看着和两前距离没什么差别。”
“难道是传中的鬼打墙？”
虽然曾经听父亲提起过，但朱颖毕竟没有亲自来到此处，头一回感受，心里直犯嘀咕，却又不出究竟哪里怪异。
风景很美，空气也清新，最重要的是灵气十足，的确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可她第六感就是在不断敲警钟。
再配上这绵延不绝、宛如没有尽头的山路，实在是让人背后发凉。
“的确。”
沈玉书也感受到了些许危机。
可他既然决定要来寻求重新结成内丹的方法，就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而原路返回。
再，既然这路走不到尽头，那就算原路返回，估计也是同样的局面。
换句话，他们被困在此处了。
莫非是什么幻术？
沈玉书眯起眸子，猜测刚刚从心中升起，便又立刻被他否认。
幻术早已失传，如今就算有人能使，也只是一些障眼法之类的把戏，顶多骗骗毫无修为的常人，但骗不了齐麟和朱颖。
“沈玉书，那什么，咱们继续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你……”
朱颖刚想让沈玉书想想破局之策，话音还没落下，山路一个拐角，几人眼前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寺庙，近在咫尺，一片寂静。
众人神经皆紧绷。
山路古怪，突然出现的寺庙更为古怪。
“这么大个寺庙，怎么来的路上没看见？”齐麟耐心是三缺中最差的，咬牙切齿，二话不撸起袖子上前敲响寺庙大门，“喂，有人吗？”
管他是谁在这装神弄鬼，先把人叫出来再！
连着敲了好几次，无人应答。
没人？
空中有一片飞鸟掠过，传来翅膀扑棱扑棱的声音。
沈玉书抬头看着那些自由在空中飞翔的鸟儿，眉目间流露出一抹向往，一开口，却不是和两人商量如何敲开寺庙大门：“既然这里的住持不欢迎咱们，那咱们离开便是。”
如果庙里的僧人，便是水城主所的能够帮助他重结内丹之人，这一路上的诡异景象便也不难解释。
能让人重结内丹，会使点幻术也不为过。
“哈？”
齐麟正想建议几人要不要翻墙直接进去，听见沈玉书要放弃，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中午摘的蘑菇有毒，出现了幻听。
“沈玉书，你什么，咱们爬了两才找到这破庙，现在连门都没踏进去，就要走了？”
“你不想要你的内丹了吗？”
“你赋这么高，又曾经是大宗师，要是能把内丹找回来，下半辈子岂不是荣华富贵张口就来？气死姬无月那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让她后悔，让她跪着求你原谅！”
齐麟得义愤填膺，比沈玉书这个当事人还要情绪激动。
沈玉书却摇摇头。
“我自然是想要内丹。”
他自幼学习武术，热爱武术，怎么可能不想要？
但是，万事强求不来。
“我当年自毁内丹、救下姬无月的那一刻，都已经想好了。”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当时已经做出选择，就明我做好了余生当一个普通饶心理准备，一切都没关系。”
“武术之玄妙，我这辈子能体验过，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一字一句，揭示沈玉书的肺腑之言。
得之他幸，失之他命。
如果璇玑山一行能够恢复内丹，那自然是大的喜事，但如果恢复不了，一切照旧，他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沈玉书风淡云轻，可朱颖和齐麟却急了。
“沈玉书啊沈玉书，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灵盖打开看看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朱颖面上再次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却又不舍得对沈玉书发火，“那你不想建国了？不想报仇雪恨了？”
“想。”
沈玉书还是点点头，直面自己内心欲望。
“没有内丹，我照样能够做到。”
“……”
朱颖哽的不出话来。
如果换成别人这话，她肯定会当即给他一大耳瓜子，骂他心比高。
可偏偏这话的人是沈玉书。
沈玉书这样，那的确是实话，不仅没有骄傲自满，甚至还有点谦虚。
“齐麟，朱颖姑娘，也是你们误会了我什么。”
“我重建大源国，的确是心中有恨，也的确是想要查清当年真相，但我沈玉书这辈子最终的目的并非称王称霸、酒食肉林，而是在完成一切夙愿后归隐，逍遥于地之间。”
念及此处，沈玉书垂了垂眸子，眉目间流露着些许向往。
如果不是为了完成养父养母的遗愿，他根本就不会千里迢迢赶到姬无月身边，不会涉及朝政，更不会……和那时深爱的朱颖分开。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心头。
沈玉书眉头又皱了起来。
“对不起”三个字，卡在他的喉咙里，迟迟不出口。
沈玉书并非碍于面子不愿道歉之人。
只是，事隔经年，如今旧事重提，未免太过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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