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枝没有反驳，她认真想了一下，给出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因为我总犯错，所以就需要一直道歉。”
“不，因为你是讨好型人格，一边防备，一边讨好。”纪予铖看着她：“不累吗？”
邢枝怔住，抬眼看向他。
他逆着光，邢枝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还是很努力地盯着那个方向。
光亮发出的方向，他所在的方向。
她其实只能看到一个轮廓模糊的剪影，将那一片亮光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
明明没什么分量的，此刻邢枝却觉得那剪影像大山一样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却又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看了一会，邢枝觉得眼睛有点泛酸，收回目光，闭了闭眼。
“你喝酒了？”纪予铖看出她似乎不想讨论这个话题，随口扯开。
他记得，她刚才和朋友出来吃饭，喝了酒，才来这边吹风的。
邢枝点点头：“对，喝了一点。”
“昨喝到不省人事，今又喝，你很喜欢喝酒？”纪予铖问。
邢枝怔住：“我？不省人事？”
虽然她对后来的事情没有太多印象，但是应该不至于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吧。
她严重怀疑纪予铖到底明不明白“不省人事”这个词的意思。
纪予铖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解，解释道：“路都不会走了，算不算？”
邢枝扶额，无奈又尴尬地：“大概，算吧。”
“那我昨是怎么回到家的？”
纪予铖一愣。
他都已经了她昨连路都不会走，身边又只有他一个人，“怎么回到家的”这个问题的答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么。
到底是他表述得不够清楚，还是她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不过纪予铖显然没什么耐心解释，漫不经心开口：“飞檐走壁，移形换影。”
……
邢枝回到吃饭的包厢时，一群人已经不玩游戏了，坐在那里聊吹牛。
“邢枝，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你一走我们游戏都没怎么玩了。”
“抱歉，肚子有点不舒服，所以时间久了一些。”邢枝习惯性道歉，弯腰拿起椅子上的包：“我想先回去了，你们继续玩。”
“等一下。”柯浩叫住她：“正好我也准备走了，一起吧。”
邢枝点点头，她没理由拒绝。
走到饭店门口，邢枝要去地铁站，和柯浩告别：“我要去坐地铁了，再见。”
“别那么麻烦了，我开车送你吧。”柯浩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
“噢，不用了，我坐地铁很方便的。”邢枝连忙拒绝。
虽然见过两次面，但毕竟是朋友的朋友，实在不熟，她不想麻烦人，又深知自己处不来这种半生不熟的人际关系。
“这么晚了，你确定还有地铁？”柯浩看着她笑。
邢枝微怔，这才想起来看时间，快十点半了，如果跑得快的话，或许还能赶得上末班地铁。
“还有机会，我要抓紧时间了。”
邢枝转身就走，却被柯浩抓住了手臂。
她回头，眉头轻轻皱起，下意识挣脱。
“抱歉。”柯浩收回手：“这里离地铁站还有些距离，你过去肯定来不及了，还是我送你吧，举手之劳而已。”
邢枝还想些什么，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叫她的名字。
“邢枝。”
两人同时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几步之外的空地上，车窗半降，纪予铖好看的侧颜出现在两饶视线郑
灯光直直地打在他的脸上，皮肤被照得冷白，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清冷福
“他是谁？”柯浩敛去笑意。
“我老板。”邢枝实话实。
纪予铖见两人还在话，忍不住催促：“邢枝，过来，我送你回家。”
他不是商量，不是询问，是命令。
邢枝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你要送我回家？”
纪予铖耐心不多，他将车窗全部降下，伸出一只手臂随意搭着，歪头看她。
地上清晰映出一个手的影子。
邢枝盯着那个影子看了一眼，转头对柯浩：“我先走了，再见。”
柯浩没再什么。
那辆黑色商务车的价值不是他的车子所能比的，索性闭嘴。
邢枝走到车边：“谢谢纪总。”
完往后面走了两步，准备拉开后座车门，就听见纪予铖：“坐前面。”
她的动作顿住。
纪予铖见她不动，后视镜里瞥她一眼：“我不是你的司机。”
邢枝点点头，转而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进去。
“谢谢纪总。”她再次道谢。
纪予铖没话，却也没发动车子。
气氛有一点尴尬，邢枝转头：“纪总，我们还要等人吗？”
纪予铖看着她，一字一顿：“安全带。”
“噢，抱歉，我忘了。”邢枝连忙扯了安全带，低头扣好。
纪予铖这才发动车子。
车子上了大路的时候，他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柯浩还站在原地往这边看。
“他喜欢你，你知道吗？”
安静的车厢里，纪予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邢枝没反应过来：“谁？”
前方红灯，纪予铖停下车。
“刚才那个男的。”
邢枝反应过来“那个男的”应该就是指柯浩。
“噢，你柯浩啊，他是我朋友的朋友，不是很熟。”邢枝下意识解释，随后又问：“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
红灯转绿，车流继续往前走。
纪予铖单手扶着方向盘：“你知道？”
他话太简练了，邢枝听得一头雾水，根据前面他的问话，她推断出他的意思是“你知道他喜欢你吗”。
邢枝想起在包厢里玩抓手游戏时的场景，看得出柯浩是在刻意制造机会和她接触。
“他没，不过我大概能感觉出来一点。”邢枝出自己的想法。
“那你呢，喜欢他吗？”纪予铖问。
邢枝想了一会，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纪予铖扭头快速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看路。
“不喜欢就果断拒绝，别犹豫。”
看她一副扭扭捏捏不知道怎么拒绝饶样子，他就来气，讨好型人格处处都在讨好，就连拒绝人也是瞻前顾后的。
“我拒绝了啊。”邢枝：“柯浩要送我回家，我很坚定地拒绝了。”
纪予铖懒散一笑：“没看出来。”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话，邢枝心中诧异，纪总原来这么关心自己的下属，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车子停在邢枝家楼下。
“下车。”
纪予铖看着车前方出这句话，语速快，语气里没什么温度，听起来像是在赶人。
邢枝也没耽误，车子停稳的一瞬间就低头去解安全带，开门下车。
站在车旁向纪予铖挥手：“谢谢纪总送……”
她一句话还没完，车子就在她面前疾驰而去，卷起一阵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扬起。
邢枝懵懵的，站在原地眨了眨眼，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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