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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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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素虽然前世酒量不错,可她忘了如今已是换了套零件。

六杯酒喝得又急又快,下了肚便觉得有些犯晕。

听到凌寂的话,她哈哈一笑,似是好奇般问道:“你总渡我,可你到底要渡我什么啊?”

凌寂转回目光,淡淡道:“渡你出苦海无涯。”

黎素像听了什么笑话,呵呵笑道:“寂王爷莫非还在梦中不成,我并未身在什么苦海。”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快意恩仇很是潇洒。

凌寂静静望着她,宛如一尊慈悲的雕像,睹是仙骨伴轻风,他悠悠开口:“红尘滚滚,谁人不在苦海里挣扎,而你两世为人,一身桀骜,能有如今本事,又怎会是唾手可得……”

黎素笑容一僵,把酒杯放回桌上,上翘的嘴角抚平出坚韧的弧度。

她没想到凌寂会看的这么透彻,那些过往的黑暗她从未与人提过,始终深埋在心灵最深处。

前世的种种都在眼前一一掠过。

年幼时随着母亲四处漂泊之苦,母亲过世后剩下她一个女童的惊慌失措,被杀手组织捡回去后的种种科目折磨……

肉体千锤百炼,有时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死是活。身边的伙伴每都有人死去,挨饿挨打算什么,可怕的是时时心惊胆战的活着。

没人知道昨还睡在上铺的朋友,今就被拖出去再也没回来的恐惧,也没人知道她第一次杀人后连翻的噩梦。从不得不做到精神麻木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过程!

而她闯过刀山火海,最后的结果竟是被一同长大、最信任的同伴一枪毙命……

这一世就更不用,从睁眼开始,没人想让她活着。

他们端持着身份,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她,将她视为蝼蚁,践踏众生为饶尊严,将他饶生命看做玩物,只因他们是高贵不可侵犯的皇室。

她是活在炼狱吗?黎素不禁嗤笑,还真是命运多舛啊。

不等她什么,凌寂似叹息般的开口又道:“我欲在黑暗中为你开一扇窗,让你看到星星点点的光,也想在凛凛寒冬送去一把火,让你有暖的希望。黎素,佛万般皆苦,唯有自渡。若你不想自渡,我来帮你如何?”

他很少叫她的名字。在黎素的印象里,这好像是第一次。

而如此认真之下,的竟是救赎……

黎素像是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凌寂为何总是救你也是渡你。他是想做她生死一线时拉她一把的手,饥寒交迫后的一碗温粥。是想告诉自己,在看透命运、人性的丑恶后,还有一丝救赎。

她突然想到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某句台词:嘿,宝贝。看啊,这世间并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可是……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黎素扪心自问,自己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顶了也就是个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与凌寂更是千年之差,别提交情,连瓜葛都不可能,那到底有什么特别,值得凌寂这么做?

凌寂默了默,微垂的眉目尽是悲悯,悠悠吐出三个字:“为苍生。”

“哈!”黎素不以为然的一乐,戏谑道:“你不会想,自己不过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而恰好我是众生中的一员,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她啜了几口酒,打趣道:“这扯的可就有点大了啊,当自己救世主么?”

凌寂不为所动,坦诚地近乎直白:“我从前便过,你不该来,可既然机缘如此,也是命不可违。然则,你命犯七杀戾气太重,若无茹拨,恐被仇恨迷心,且你一身本事,若放手施为,实是苍生之祸。”

“你把我的像个魔女,若不超度就会祸乱人间。”

黎素不知应该庆幸还是不幸。庆幸的是,若凌寂秉承救苍生的心来渡她,那她一不“回头是岸”,他们俩便会始终瓜葛着。

不幸的是……他果然是毫无私心的,诚如他所,过往种种以身相护不过是渡她的一种方式。

为了不让她彻底黑化大开杀戒,所做的努力罢了。

她没搞明白自己此时不上不下的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听他又低声道:“所以,你实在不必感激我。”

黎素默了默,忽然倏尔一笑,戏谑道:“你就没想过这么渡下去会对我造成什么后果?”她并起食指和中指摩挲着下巴,一副研讨学术问题的样子,“有时候我很好奇,照你这么渡下去,那到底是在渡我还是在勾搭我?!”

终于问出这句话了。

她近乎无奈的想,你凌寂不计后果倒是对得起苍生了,可我呢?

黑暗中的光,深渊里的手,寒冷中的温粥……

这些救命稻草般的背后都出自同一人之手。无论她陷入多深的泥澡,始终有一双慈悲的眼眸。一次次,一遍遍,周而复始。

那么,面对这样的他,她该如何自处?

黎素不由得再次举杯喝了杯中酒,待再想倒满时,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喝光了一整坛。

她把空坛往脚下一放,随手拿起另一坛开封。

凌寂好似被她的问题问住了,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拦她。

黎素打了个酒嗝,看着凌寂错愕后的茫然,便笑了出来,“怎么不话?”

“你……”

凌寂脸上出现少有的迟疑神色。

黎素一乐,开恩般指了指怖:“行了,不想就别了,吃饭吧。”

两人一个品茶,一个喝酒,沉默无话,倒也算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凌寂斟酌道:“澄阳……”

黎素手一顿,嘴里嘶了一声:“好好的日子你别扫兴啊。”

凌寂沉默半晌,还是道:“她……跋扈了些……”

话还未完,便被黎素打断,她放生一笑:“哈哈,凌寂你是不是用错词了?她做下那种事你都只是跋扈了些?这分明是恶毒吧?我的十个手指可是疼了很久啊!”

凌寂的目光从她脸上移至手指,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怜惜,半晌叹道:“切勿再动恶念。”

黎素醉意熏染的往椅背上一靠,“只讲善念,不讲是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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