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通还是有点不可置信,但平儿已经气哼哼的走开不想理他了。
明明是他要问的,可她了他却又不信!
平儿也是闷着一口气。
她走到游手抄廊底下,见浣溪拿着个花瓶走过来,不由得和她嘀咕了几句,“你那严先生是不是个怪人,他问我荆老先生哪里来的,我告诉他是姐从花灯节上带回来的,他又不相信,不相信还问我干嘛!”
浣溪吃了一惊,她不知道平儿是怎么和严通的。
“你和严先生什么了?”浣溪压低声音问她。
平儿瞥了她一眼,“我只是姐赢了棋局带回来的,别的没。”
浣溪松了口气,使劲戳她额头,“快去干活,以后少和严先生话!”
孔管家和严先生都是人精,若是被他们听出了什么猫腻可不得了了。
平儿又是个口无遮拦的,虽经青兰调教过后好了很多,可难保会出现什么漏洞。
“我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平儿悄悄附在她耳边道,“你放心,我长大了。”
浣溪哭笑不得。
严通却是转了头又回去找荆老先生。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老先生。”他试探着道,“我听您有个棋局被我们三姐破了,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欣赏此局?”
荆丹抬起头,一双混浊的眼睛炯炯有神。
“你想看?”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严通,半晌后嗤的一声笑了,“你配吗?”
严通被他这话躁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这位老先生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老先生,我棋艺确是不及您万一。可我虚心向您请教,您怎能如此欺人?!”他红着脸大声道,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恼怒,亦或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
“欺人?”荆老先生听了这话却是疑惑的盯着他,“你老头我欺人?我哪里欺人了?”
他的是实话而已,哪里就欺负他了?
严通的脸更红了。
“你我不配看你的棋局……”这不是欺人是什么?
余下的话他没有出口。
荆老先生恍然大悟。
“哦,我你不配看就是欺负你吗?”他看着严通。白色的胡子随着他话一摆一摆的。“你这棋艺连三岁儿都不如,怎能是我欺你?”
什么?连三岁的儿都不如?!
严通这回可是真的被气着了。
“你你还不服气哪?”荆老先生摆手道,“这样吧。你去找你们姐下,如果你能赢得了你们姐,那你再来找我。”
他罢,也不看严通。而是继续摆弄起自己面前的黑白棋子来。
严通气得甩了袖子就去找秋词。
他还真的不相信了,即使三姐赋异禀。也不可能就会胜过他!
他可是下了几十年的棋,三姐现在尚不满十二岁,他怎么会连一个女孩都赢不了?
严通气冲冲的到了西跨院,猛然停下才觉得有些不妥。
他只是一个下人。怎么向三姐请教呢?
浣溪正在院子里摆弄着花花草草,看到他匆匆进来,又加上之前平儿所的话。她已经猜到了大半。
“严先生。”浣溪对他施礼道,“您有什么事吗?”
严通正在想着要怎么。恰好浣溪先开口了,他便顺着话头了下去。
“是浣溪姑娘啊。”他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刚才我在门外见到有位老先生在下棋,他棋艺很是精湛,言语间对三姐更是赞不绝口。”
他到这里,浣溪就知道他的意图了,大概是来找她们姐切磋棋艺的。
“我听三姐还在花灯节上破了老先生的残局,严某平生对残局难局也颇有几分兴趣,所以冒昧前来请教几分。”
照一个下人,怎么也是不应该来找姐请教的,可是严通刚才被气疯了,既然冲了进来,那就干脆一口气了。
浣溪笑了笑,“不知严先生想如何请教?”
严通马上松了口气。
这浣溪言行得体,举止大方,谈吐之间甚至不输侯府里培养出来的大丫鬟,现在听她这口气,他大有希望能见到三姐,也有可能看到那副残局。
他忙道不敢,“严某只要目睹到荆老先生的残局,余愿足矣。”
浣溪看了看他,点头道,“严先生请稍侯,我去向姐禀告。”
严通拱手还礼,“有劳浣溪姑娘了。”
浣溪进去的时候,平儿正和秋词着什么,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
“姐。”浣溪上前道,“严先生在外求见。”
秋词还没话,平儿已经捂着嘴笑了起来,“姐你看,我得不错吧?这严先生马上就找上门来了。”
浣溪顿时明白过来,刚才平儿就是在着这件事。
她瞪了平儿一眼,道,“谁让你在姐面前嚼舌根来着。“
平儿朝她做了个鬼脸。
秋词莞尔,“他来做什么?”
“他想要看看荆老先生的残局。”浣溪道。
秋词沉吟一刻,“让他到正屋里等着吧。”
正屋里烧了火笼,整间屋子暖融融的,窗户旁边的桌子上摆了个大花瓶,上面插了几枝腊梅,几案上还备好零心茶水。
严通在屋里坐了半晌,又饮了几杯茶,这才见门口的朱红色帘子恍动,人影闪过,帘子随之被挑起,一袭月白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连忙起身施礼。
“三姐。”
秋词披了件月白色的狐裘大衣,领口处也是一撮柔软纯白的狐狸毛,头上戴了厚厚的帷帽,进得屋内,她把大氅解开,露出里面的桃红色蜀锦。
严通已经压下了自己的惊诧——三姐这一身装束,没有二百两银子都买不来,光是那件狐裘大衣,少也得一百多两!
二百两啊,几乎是他三年的年薪!
秋词坐到了上座,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口嘴,这才慢悠悠道,“我听浣溪严先生想要看残局,是吗?”
“是,严某斗胆麻烦三姐了。”严通带着几分讪讪道,“实在是严某爱棋成痴,还望三姐成全。”
又来一个爱棋成痴的?
那岂不是和荆老先生凑成一对了?
秋词顿时高兴起来。
如果他们俩下起棋来,那荆老先生是不是就会忘记她师父了?
“不麻烦。”秋词心内虽然高兴,脸上却依然是一派风平浪静,她吩咐浣溪,“浣溪,取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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