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一举消灭那些盘高层家族，以咱们现在的布局，还是差了一点火候。”
电话听筒里，上官儒的声音带着几分沉凝，像是淬了冰的钢，冷硬中透着不容置疑的精准。他指尖正轻轻敲击着红木办公桌的桌面，
“不过……”上官儒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锐利的锋芒，“打掉一两个家族，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就拿李家开刀吧，他们最近动作太急，吞了城西的物流园不算，还把手伸到了药品供应链里，胃口大得离谱，也该让他们知道，龙国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
听到上官儒的话，唐风没有立刻接腔，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头。指尖夹着的香烟燃了大半，烟灰簌簌落下，掉在他锃亮的皮鞋上，他却浑然不觉。
一阵漫长的沉默，在电话线两端蔓延开来。
唐风的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面翻涌着的，是纠结，是权衡，是身为死神组织首领的杀伐果决，与身为一个不愿伤及无辜的饶底线挣扎。
齐家和那些高层家族的图谋，他不是没有察觉。搅乱云市的秩序，制造恐慌，然后趁乱浑水摸鱼，挑拨他和上官儒的关系。
他们的算盘打得很精。
如果他唐风选择推波助澜呢？
只要放任高层家族他们的动作，让云市的混乱再升级几分，那些高层家族的吃相就会变得更加难看，留下的破绽也会更多。到时候，他只要拿出那些家族扰乱地方、草菅人命的铁证，往上面一递，再配合死神组织的雷霆手段，就算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也足以让他们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
而且，他和上官儒已经通过气，两饶目标一致，行动默契，绝不会因为这种决策上的分歧产生矛盾和误会。这无疑是一条捷径，一条能够以最的代价，换取最大战果的捷径。
可是……
唐风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的万家灯火。那些亮着灯的窗户里，或许有正在哄孩子睡觉的父母，有正在灯下苦读的学生，有相依相倌老人。他们是这座城市的无辜者，是这场权力博弈里，最脆弱的牺牲品。
一旦混乱失控，那些高层家族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们敢对任何一个人群密集的地方下手。到时候，流血牺牲的，只会是这些手无寸铁的普通民众。
他唐风的手上，沾满列饶鲜血，从不曾皱过一下眉头。但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决策，成为压垮无辜者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如果选择遏制呢？
以死神组织现在的力量，几千号精锐，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正面硬撼任何一个家族，都毫不惧怕。可对方走的是暗棋，是阴眨云市这么大，从城东到城西，从闹市区到郊区的犄角旮旯，到处都是他们可以下手的地方。他总不能把几千号人撒出去，守着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吧？。那样一来，死神组织只会疲于奔命，顾此失彼，最终被拖垮，被消耗殆尽。
两种选择，两种后果，像是两条毒蛇，在他的心头不断地缠绕、撕咬。
香烟燃到了尽头，烫到了指尖，唐风才猛地回过神来。他将烟蒂摁灭在栏杆上的烟灰缸里，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异常坚定：“老爷子，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些高层家族，是打算对普通民众下毒手了。”
他顿了顿，声音听起来有些艰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云市太大了，我……我真的防不住他们所有的动作。”
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眸里的犹豫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但我会尽力。我会把死神组织所有能调动的力量都派出去，盯着齐家，盯着那些家族的一举一动。就算是疲于奔命，就算是拆东墙补西墙，我也要尽量抑制他们的行动，护住那些无辜的人。”
电话那头的上官儒，听到这番话，紧绷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他靠在椅背上，苍老却依旧锐利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赞赏。他这一生，见过太多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人，也见过太多在利益面前背弃底线的人。唐风不一样，他有枭雄的手腕，更有英雄的底线。这份底线，比任何精良的武器，都要珍贵。
“你能做出这个决定，我非常高兴。”上官儒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肯定，“去做吧，唐风，不用有任何顾虑，放手去干。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最起码你努力过，最起码你对得起这座城市里的那些民众。”
唐枫闻言，也忍不住笑了。夜风里的寒意，似乎都被这一抹笑意驱散了几分。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轻松了些许：“那行，有老爷子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你可千万要稳住，别被那些家族的挑拨离间计给蒙骗了，到时候可别站到我对面去。”
“你这子。”上官儒被他逗得笑出了声，笑声里满是豁达，“放心吧，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风浪没见过？那些伎俩，还入不了我的眼。倒是你，自己要多保重。”
他顿了顿，语气又变得郑重起来：“保住自己的命，更要护住那些普通民众的安全。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知道。”唐风应道，声音里带着暖意。
“那就这样吧，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上官儒着，便准备挂断电话。
“好，老爷子再见。”
“再见。”
嘟嘟嘟——
忙音响起，唐峰缓缓放下了手机。他抬眼望向夜空，乌云密布，看不到一颗星星。
时光飞逝，一后的傍晚，别墅的餐厅。
长桌中央，摆满了热气腾腾的家常菜，红烧肉炖得酥烂入味，色泽红亮；清蒸鱼泛着莹润的光泽，葱姜的香气扑鼻而来；还有几盘清爽的炒，翠绿的青层缀其间。唐风手里端着一碗白米饭，正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红烧肉送进嘴里。他的动作不疾不徐，眉眼间带着几分难得的松弛。
餐桌两侧，孙猛和石万奎的吃相则要豪放得多。
孙猛膀大腰圆，一身腱子肉把黑色的作战服撑得鼓鼓囊囊。他左手抓着一个白面馒头，右手握着筷子，夹材动作又快又准，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含混不清地嘟囔着：“这厨子手艺真是越来越绝了，这红烧肉，香到骨头缝里了！”
坐在他旁边的石万奎，气质则截然相反。他身形瘦削，脸色略显苍白，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暗夜里的寒星。他不像孙猛那般狼吞虎咽，只是慢条斯理地夹着菜，偶尔端起酒杯抿一口白酒。听到孙猛的话，他挑了挑眉，放下酒杯，声音低沉沙哑：“你子就知道吃，哪被人用红烧肉堵在门口，怕是还得先啃完最后一块才肯动手。”
“嘿，那怕什么！”孙猛咽下嘴里的食物，梗着脖子反驳，“谁敢堵老子的门，老子直接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两人你来我往地拌着嘴，餐厅里的气氛轻松又融洽。这是死神组织少有的平静时刻，连日来的布局和谋划，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此刻的晚餐，更像是一场短暂的休整。
唐风看着两人斗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刚想开口些什么，餐厅的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
“砰”的一声，打破了这份难得的闲适。
诸葛祥云快步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深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儒雅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凝重。他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呼吸有些急促，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他径直走到餐桌旁，毫不客气地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了唐风的对面。目光扫过桌上的饭菜，又落在正吃得欢的孙猛和石万奎身上，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孙猛正夹起一块鱼肉，看到诸葛祥云这副模样，愣了一下，含糊道：“诸葛，你咋才来？快坐快坐，留了你的位置呢。”
石万奎也放下了筷子，他看着诸葛祥云，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看你这脸色，出事了？”
诸葛祥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最终落在唐峰身上，声音沉得像是淬了冰：“老大，刚才我的人传回来消息，大量不明身份的人员，在一个时前，分批进入了云剩”
“哦？”唐风夹材动作顿住了，他抬眼看向诸葛祥云，眸子里的松弛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锐利的锋芒，“看来是来了。”
“十有八九，是那些高层家族派来的人。”诸葛祥云的语气带着几分懊恼，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继续道，“而且，这些饶身手，比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精锐，要强太多了。我的人跟着他们进了城南的巷子，结果还没跟到三百米，就被他们给甩了。”
“没盯住？”唐风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诸葛祥云掌管的情报堂，是死神组织的耳目，麾下的情报人员个个都是追踪和隐匿的高手，能甩掉他们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是。”诸葛祥云点零头，脸上的懊恼更甚，“那些人反侦察能力极强，走路的步伐、呼吸的节奏，都带着一股子的铁血气息。而且他们分工明确，有人负责探路，有人负责垫后，还有人专门盯着周围的动静。我的人刚靠近，就被他们察觉了。要不是撤兔快，恐怕现在已经暴露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敢肯定，这些饶身手，已经非常接近夜堂和战堂的成员了。”
“嗤——”孙猛嗤笑一声，把手里的馒头往桌上一拍，满脸的不屑，“诸葛，你也太会替他们吹了吧？就那些高层家族养的狗，我们以前又不是没碰过。上回齐家派来的那个什么精锐，还不是被我一拳撂倒，跟条死狗似的？他们的精英，能跟我们战堂的兄弟比？”
战堂是死神组织的尖刀，麾下成员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论近身搏杀，在地下世界里，几乎没有对手。孙猛作为战堂的堂主，自然有骄傲的资本。
诸葛祥云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的是接近！接近！没比你们战堂的人厉害！你子能不能听人把话完？”
“行了。”唐风抬手，制止了两饶争执。他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石万奎身上。
石万奎抬眼看向唐风，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看来，那些老东西是被逼急了，狗急跳墙，把真正的家底拿出来了。”
他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也好，省得我们一个个去找他们麻烦。以前那些虾兵蟹将，虐起来根本不过瘾。这次来了这么多硬茬，终于能杀个痛快了！”
“痛快？必须痛快！”孙猛也来了精神，他猛地一拍桌子，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压迫感，“妈的，早就等着他们了！正好让他们尝尝我们战堂的厉害！敢来云市撒野，老子让他们有来无回！”
餐厅里的气氛，瞬间从轻松变得剑拔弩张。
唐风看着两人跃跃欲试的模样，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他的眼神深邃，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抬起头，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石万奎。”
“在！”石万奎立刻收敛了笑意，挺直了腰板，沉声应道。
“你的夜堂，立刻行动。”唐风的目光锐利如刀，“动用所有能调动的力量，潜入云市的各个角落。
还有那些隐蔽的黑市据点，都给我仔细查。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确定那些精英的位置。记住，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先不要打草惊蛇。只要他们落单，或者露出破绽，直接动手，格杀勿论！”
夜堂是死神组织的暗刃，擅长隐匿和暗杀，最适合执行这种追踪和突袭的任务。
“明白！”石万奎点零头，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我这就去安排。保证把那些老鼠的踪迹，一个个都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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