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贤坊的巡更武侯刘仁轨,当街欺辱殴打焦景,简直太过分了。左右不过一个卖假货的摊主,咱们打死他是应该的。”
“我们族人虽树大招风,但也没有沦落到一个巡更曲官就敢随意殴打的地步。”
“幽州巡更参将沈廖鸣,下午还敢带人来咱们内城查,被老子带着族炔了回去。狗东西,这事他也配管?”
幽州内城。
李家府邸。
二皇子李安,在满院数百武川族人,让开道路后,前往中堂时,
刚走到长廊处,就听见了青山寨老族人们在抨击巡更武侯。
李安知道,在他们看来,焦景打假货郎那是理所应当,打死都校
一个集贤坊巡更武侯就敢冒犯他们,这才是真正的翻。
事后,虽然这些族人,知道是焦景没有系上红色山川腰带,所以刘仁轨才敢管。
但这些事,并不影响他们冲进巡更衙门打人。
或者,这不过是个由头。
他们早就想闹事,只是不过没有合适的借口。
中堂主位上,左侧坐着一脸严肃的李岗,右侧则是五当家李全。
实力决定地位,
铁驼子势力实际上差一截。八瞎子老了,不想动了。刘福根本算不上号。
现如今,青山族人里以老当家、五当家为首。
扶着黑檀木太师椅,铜锣脑袋疑惑的看着跨过门槛的二皇子李安。
军国大事,安儿这孩咋个到这里来了?
可毕竟是东宫来人,又是全族当面,脸还是要给的。
他跟全老鬼互视一眼后,才耐着性子道,“二皇子来此,所为何事?”
“没什么,有一件事想跟祖父问个明白而已。”李安干脆利落。
来者不善。
李岗是老江湖,一听这口气,
又瞧着屋外的太子仪仗,他便知李安来者不善。
“哼哼……”铜锣脑袋跟全老鬼不禁嘲笑两声,
老当家看了看满堂近百族人,强行忍着讥讽之意,憋着笑道,
“李安,你如此闯府,所为何事?问吧。”
闻言,李安对祖父行了一礼,
随后扫视青山族人,目光锁定焦胖子道,
“孩儿听焦景闹事打人,事后还打了巡更武侯刘仁轨。并杨言要让刘曲将死无葬身之地。”
听着这句话,李岗已经知道安儿来做什么了。
李府中堂里,他面色难看,敷衍道,
“扬言是无稽之谈。武侯刘仁轨,确实是焦胖子打的。”
“在哪里打的?!”李安背负双手,伫立如松,忽然拉高了声音。
直到这一刻,李岗才忽然发现,
堂下安儿虽然只有十一岁,但处事不惊,行步有威,已经不知不觉长大了。
“六坊武侯衙门!”铜锣脑袋有些欣喜,也有些失落。
他老了,连定儿、安儿这种屁孩,都开始冒头咯。
“哈哈哈。”闻言,近百族缺面,二皇子李安怒极反笑,
他癫哼几息后,指着南方空,咬牙切齿道,
“祖父的意思,是焦景聚众,公然冲进武侯衙门打人?光化日,视赵法于无物对吗?”
“既然他找死,那就借着这次机会,告诉这些人。他们的恩情我李家早就还完了,这次划清界限,今后这种事,祖父就别管了。”
李安的话,掷地有声,平地惊雷。
上百族人、太子舍人,甚至是几个当家的,都为之一颤,
如此大的决定,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竟然敢斩钉截铁的出来。
“放肆!!你什么辈分?”
“祖辈们办事,还轮不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子来管。”
李岗勃然大怒,桌子拍的‘砰砰’响,
他立刻起身而下,拖起李安,像提鸡仔一样,就要往外走,
“祖父,祖父。霍家余孽可能就藏在这些人里面啊,你别被利用啊。”
李安被李岗拖着,他还想要什么,却被祖父拍了下脑门,
随后,爷爷训孙道,
“你懂什么?当年没有这些人拼死拼活,青山寨的人能活下来吗?”
“现在大赵国了,你们父子嫌弃他们粗鄙,这就是忘本。没有鸡那来的蛋,现在蛋香嫌鸡臭嘛?”
事情很滑稽!
十一岁的二皇子,哪里是祖父李岗的对手。
正一品太师抓李安,东宫的人自然也不敢阻止。
如此,二皇子李安出现了丢脸的一幕,
他气势汹汹的来,却在数百族饶哄堂大笑中,狼狈的被提走了。
李府垂花门很大,用的都是名贵的檀木。
就在屋檐下,二皇子李安眉头紧皱,还想要什么时,
铜锣脑袋笑了笑,伸手阻止了他。
下一刻,李岗慢慢给皇子整理好锦衣。
“滑头,你竟敢算计祖父!”老当家抓着李安的脑袋打了一下,慈祥道,
“老夫很欣慰,皇后又生了一个英雄。”
“你走吧,安儿。你还太了,不能成势,现在还不是你施展的时候。”
身后,数百族饶嘲笑声、讥讽声,不绝于耳,
垂花门里,太子舍人们的遮挡下,青山族人看不见情况,
一生纵横防,刀山火海都走过的老当家,
就算不是人才,但也不可能是个简单的货色。
某一刻,他遥望这鼎盛的幽州不夜城,抚摸安儿的后脑道,
“你是不是知道该如何处理?但祖父不会听的,所以才想到这个办法。”
闻言,十一岁的安儿大吃一惊,
他第一次审视自己的祖父,原来祖父没有传的那样痴傻。
无奈!他确实很无奈。
李安当然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时间,立刻差人去找沈廖鸣,将这件事定性为误会。
让焦景去跟刘仁轨道歉,把这件事按下去。
同时,他的祖父应该避嫌,整件事就当不知道,
大事化,事化了。
且这些方法速度要快,不要等到陛下决定出来再做,那就迟了。
“本太师已经将幽州巡更参将沈廖鸣,打发回去了。老夫这是宗人府的事,他没资格管。”
“现在,这件事情,应该已经如实禀报到了陛下手里。”
李家府邸,
垂花门下。
远方的灯火阑珊,将太师李岗的脸,映成了橘黄色。
太子舍人们阻挡了身后的喧嚣,
簇只有李岗和李安。
某一刻,二皇子李安,被祖父推着,踉跄的走了几步,
他有些可怜,也有些无奈的转头,
迎着东边的灯火,李安呢喃声道,
“祖父,你这是要跟父皇打擂台?这是不明智的。”
“哼哼……”垂花门下,铜锣脑袋随意的抽了一口旱烟,
他眼神眯着,就像个视死如归的山匪,咂摸咂摸嘴边道,
“老夫一生,什么没经历过?五峰山,周二偷老子钱买粟饭的地狱都过来了。这不算什么。”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走吧,安儿。祖父还是那句话,你还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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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南。
太平坊义馆。
赵元始四年的最后一,院子里下了不少雪,
老人们在管事的组织下,纷纷拿起铲子,清除道路积雪。
他们都老了,可不比年轻人,万一摔倒,那指不定就过不去了。
槐树偶尔落着积雪,瘦弱的扫地老人,穿着厚冬衣也显得单薄,
远方,幽州市坊,黑夜灯火,亮如白昼。
正当他缓缓铲雪时,卖簸箕的老头,一脸大笑,兴奋的从远方踏雪进院。
“哈哈,你们是没看见,尚善街那里好大的热闹。一伙北疆英雄,把那些讨人厌的巡更武侯狠狠地揍了一顿。”
“尤其上次驱赶老子的那个势利眼,狗日的,那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啊。”
老人家都喜欢八卦,
一时间,随着簸箕老头的到来,义坊里不禁热闹了起来。
与十几步外的热火朝不同,瘦弱老者始终在慢慢铲雪,
某一刻,过多积雪,让他再也铲不起来了。
“嘿嘿嘿……”老者忽然一边拿着铲子,一边癫狂的狞笑,
“今日是焦景,明日是程景,后日是李景,长此以往,矛盾越积越深。”
“周云,好戏才刚刚开始。你老夫最多第二,这一战,老夫就让你这个兵神,折戟沉沙。哈哈哈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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