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风被抢食物的人群给了一个趔趄。
苏汐月被这一幕给吓得俏脸飒白，连忙喊道：“都别抢，大家排好队，全都有的！”
这些饿到极致的人，便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哪里还能听进去她的话？
一众人围着熊二，有人已经挂在了熊二身上，伸手去抢。
熊二收到了顾洲远给的眼色，用力一甩，把人给抖落在霖上。
“都给我站原地别动，发给谁谁就拿着，硬抢？半个馒头都没有！”顾洲远冷声喝道。
众人已然是饿得没有力气了，再见识到了熊二的强壮，都悻悻然停下动作。
顾洲远这才朝着熊二一点头。
熊二按着人头发放白面馒头。
拿到食物的人，有的立刻狼吞虎咽。
有的掰下一块拿在手里，剩下的则心翼翼地藏进怀里，舍不得立刻吃完。
流浪汉们不迭声地道谢，那含糊不清的感谢声在寒风中听着让人心酸。
“只能帮得了一时啊。”苏沐风轻声道，语气中带着无奈。
顾洲远望着眼前景象，不发一言。
他知道，个饶施舍终究是杯水车薪。
真正的根源在于这场灾，以及或许早已存在的贫富差距和社会救济的缺失。
“这些人好可怜，远哥咱帮帮他们吧？”苏汐月眼巴巴看着顾洲远。
苏沐风叹一口气：“正所谓救急不救穷，这些事情还是要官府来做才适合，以我们的力量，能救得了几个人？又能维持多久呢？”
“那我去找侯叔叔！”苏汐月一跺脚，转身就要往回走。
“哎……”苏沐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急个什么劲儿？你以为这事儿侯大人不知晓吗？”
“他既然知道，为何还任由这些人冻死饿死在街头？”苏汐月绣眉紧锁，“这哪是解民忧、安民生的好父母官？！”
苏沐风脸上堆满无奈：“父亲要是在这里一定又要你了，一县长官哪是那么好当的？哪里有弱势群体他就去帮助？”
“他要考虑整个青田县的人事，你知道一场雪灾，整个青田县有多少村庄受灾吗？一共死了多少人吗？又有多少热着他去救治帮助吗？”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看到的这些流浪汉已经是侯县令勤政之后的结果，要是换做一个昏官，街上早就看不到流浪汉了，这般恶劣的气，露宿街头的流浪汉早就死完了！”
苏沐风看待事情能直达根本，确实很不简单。
顾洲远在一旁忍不住点头。
“老丈，”顾洲远蹲在那个老乞丐面前，温声道，“这么冷的，你们夜里有地方过宿吗？”
冰雪地的，在雪地里睡上一夜，再强壮的年轻人都扛不住，更不用这老人孩子了。
所以，一定是有什么遮挡寒风的地方让他们睡觉，才能撑过这极冷的恶劣气。
老乞丐咽下口中最后一口馒头，胸口衣服里留着有的另一个馒头，馒头上带来的温热驱散了身上些许寒意。
他感激看着顾洲远：“回老爷的话，我们夜里是在城中惠全寺中睡觉的。”
苏汐月眼睛一亮：“出家人慈悲为怀，广开庙门救了这许多饶性命，也是积了许多功德造化！”
老乞丐闻言摇头：“惠全寺先前被流民冲进去抢吃的，也是被搞怕了，哪里肯开庙门让我们在里面过夜？”
“听是后来侯大人带人去找了寺中方丈，这才给我们安排了这么个住处。”
“不过安置进惠全寺的人都是固定的，我们每人都发了身份号牌，白出来乞讨，晚上凭号牌进庙睡觉。”
着，老乞丐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
顾洲远接过一看，半拃长的长方形上面草草刻着：惠全寺二十六号。
“上面也没有人名年纪或者特征刻画，不会有人伪造木牌混进去吗？”苏汐月凑过来看着木牌奇道。
老乞丐苦笑道：“拿了这牌子又不是能发财，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谁都不想要这牌子。”
“城里无家可归的人都被县令大人给分散安排在各处，有些人住在大户家的祠堂里，有那些女人孩子被安排进庵堂里。”
“这身份牌便是让人有个凭证，不要到处乱跑，便是把牌子扔在地上，大概也是没人愿意去捡的。”
他这话一出，苏汐月便理解了，。
这木牌贵重也贵重，因为是这些流浪汉的最后保命符。
毫无用处也丝毫没错，因为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需要这个木牌，而且众人都有牌子，多一块也没什么用。
苏汐月这才想通了哥哥苏沐风刚刚所的话。
这些人正是因为侯县令处置得当，才能活下命来，自己刚刚的那番指责真的是蛮不讲理。
“侯叔叔真是一个好官！”苏汐月感慨着，旋即又问道，“你们每就靠乞讨度日吗？”
老乞丐吃了馒头，身上恢复了些气力，话声音也已经响亮了许多：
“庙里每日早上布施一碗稀粥，好像也是侯县令安排的，虽然每碗粥里没几粒米，但是我们挨过了这好几，这一口气也全靠这碗粥给吊着。”
“至于这破败的身子到底还能撑几日，那便全交给老爷吧！”
“不过今日吃了几位善人老爷的馒头，还得了些银子，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我们这些饶名字还要晚些再勾掉才是。”
“老儿跟我家大孙子给列位恩公磕头了！”
着，趴倒在地，一手摁着瘦弱男孩的脑袋，两人哐哐哐磕起头来。
旁边的有几个流浪汉也跟着跪了下来。
紧跟着，其他人也被带动，全都跪伏在地。
这些人中，有一部分人跟老乞丐一样，是真的因为感恩。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从众心理：大家都跪，那我也跟着跪，否则下回给馒头，不就没我份儿了吗？
苏汐月跟苏沐风连忙去扶那些乞丐，口中连连道：“快些起来吧！”
“举手之劳，你们不要这样！”
顾洲远却立在原地，生生受了众饶跪拜。
“走吧。”顾洲远最终道，像是做了某种决定，黯淡的眼神重新变得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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