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皇帝看着躺在身边的人。
他一直以来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和他的伴伴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待在一起。
他们形影不离，他们亲密无间。
可他为什么不快乐，不幸福？
“伴伴……”皇帝饥肠辘辘的坐起来，他双手死死压着自己的胃也没能那里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他看着躺在他身边的人，低低喊了一声：“你醒着吗？”
没人回应他。
他的伴伴睡得很沉。
那咕噜噜的声音没能把人吵醒。
皇帝从床上翻下来，喝了一整壶冷茶也没能缓过来。
他焦躁的在床前踱着步，时不时的看向床上熟睡的人。
他的身子没能恢复好，今儿白日里，他们一起打扫整个院子，拔掉青石板缝隙里钻出来的野草时，他短暂的昏厥了一会儿。
皇帝抱着人，本能就喊了来人。
喊出口之后，皇帝才想起来，他现在已经被“废”，身边除了他的伴伴，哪里还有什么人。
他把人打横抱回床上后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除了喊人，他为什么都不会。
没有了宫人太监，没有了侍卫太医，他能做的竟然只是把人抱回床上。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记忆里，分明不是这样的。
他们的日子是过的很清苦，可不管他病还是大病，伴伴总有办法。
到日常保养的成药丸子，大到请太医诊断开药，他的伴伴总能搞定。
皇帝没办法去学他的伴伴，他能搞定一切，是因为他出卖了“色相”。
一个没钱没权只有姿色的太监，出卖了唯一拥有的“色相”换取生存需要的米，煤，药，布……完完全全情有可原，绝对不是堕落。
他不一样。
他是皇子，是皇帝，生而高贵，他如果这样做，不如死了。
那他该如何？
放任他的伴伴病死吗？
皇帝抖了一下。
他看着床上昏厥过去的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该是这样的。
他要的，不是这个。
但凡他的伴伴没那么快苏醒了过来，皇帝就会崩溃。
好在他醒了。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他睁开了眼睛，缓了一会儿就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安慰他：
“没事儿，是饿的心慌，一会儿就好了。”
饿的心慌？
“你早膳用的太少了。”皇帝不知自己是用什么情绪出的这句话，“往后不用特意省给我。”
“好。”
当时答应的好好了，晚膳的时候，又是一样。
皇帝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他直接摔了碗筷：
“这是做什么？不是和你了不要省给我吗？今日才饿昏了一次，你莫不是打算饿死自己？”
皇帝发泄完就后悔了。
他想道歉，对不起都到了嘴边，被他的伴伴先了出来。
晚膳他们平分了那份炒白菜。
是炒白菜，实际上没有一点油星子，就是把白菜放水里煮了捞出来加了一点点盐末。
不应该是这样的。
喝光了一壶水的皇帝仍然没有饱足福
“哎……”
黑暗里，一声叹息。
“饿了是不是？”
“过来，伴伴这里还有半个饼子。”
皇帝僵在原地。
他没动。
黑暗中，屑屑索索的声音响起。
片刻后，皇帝的手被牵住了。
他猛地甩掉那只牵了他的手：
“朕不饿！”
这三个字和尖叫也不差什么了。
皇帝听着寂静夜里自己失控的声音，浑身都发起抖来。
他无赌恨了起来。
他恨戳穿他的伴伴。
“吃吧。”
黑暗中，他看不到他伴伴的脸。
他的手被抓住，很快，一个已经有些硬聊饼被塞进了他的手里。
“哪里来的饼？”皇帝磨着牙问，“这个、饼、哪里来的？”
啪——
皇帝狠狠将饼扔在地上，气急败坏道：
“时宴你告诉我！这个饼哪里来的！”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是。”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皇帝的话被打断。
他的伴伴斩钉截铁：
“是，就是你想的那样。”
“下贱！”
皇帝抹黑找到人，他揪住他的衣领。
风吹过，树影摇晃，月光穿过窗户短暂的照亮了室内。
皇帝看到了他伴伴的脸。
那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樱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刺穿了皇帝的心脏。
他松开衣领，踉踉跄跄后退了一步，撞在了放茶壶的桌子上。
空聊茶壶晃动了起来，发出哐当的声音。
皇帝急促喘息着：
“今日你昏厥，是不是……”
“是。”
又是如之前那般的斩钉截铁。
“时、宴。”
皇帝咬牙切齿。
他直起身子。
“是谁？”
黑暗里，皇帝听到他：
“许笙。”
……
皇帝僵住了。
“呕——”
他吐了。
灌进胃里的冷茶被他全部吐了出来。
破旧不堪的屋子里满是酸臭味。
皇帝脱力一般的坐下。
长久的沉默后，他找回了自己的舌头：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你就从了他？”
“陛下，万岁，三郎，这世间有几个废帝能得善终的？”
皇帝听了这个回答，低笑了两声，那笑声和鬼哭狼嚎也没什么差别。
他问：
“那几个被朕杀聊侍卫可以，许笙这个乱臣贼子也可以，为什么只有朕不可以！”
“你已经人尽可夫，为什么朕不可以！”
“啊！时进喜你啊！为什么只有朕不可以！”
“都是你，如果你乖乖的做朕的皇后，待在朕的身边，你我二人如何会落到今这般田地！”
没人回答他。
黑暗里，皇帝的泪缓缓落下。
“朕恨你。”
“时进喜，你这个贱人。”
“为了朕？”
“这样的答案朕不信。”
“三郎不用信。原也不是为了你。”时宴的声音很温和，“三郎，你知道子母蛊吗？”
“够了！够了！你可朕闭嘴！”皇帝猛拍桌子，“子母蛊？好一个子母蛊。朕早过了，朕不信。”
子母蛊他早就知道。
他们已经过这个了。
“朕恨你。”
“为什么……”
皇帝的心裂开了。
“你明明爱着我。”
“别再什么子母蛊了……你明明就是爱我。”
“爱着我的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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