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按照聂老板的约定，叶珊请假去了缫丝厂。
缫丝厂门口停着一辆卡车，有一个人来回踱步，焦躁不安，低声下气地求着门卫：“您给通融通融，帮忙给厂长打个电话呗！”
“那不行，不能随便给厂长打电话的。”
“我这车货好了今送来的，怎么就不让进了呢？”
门卫面无表情，甚至带着几分恼怒：“我了好多次了，这问我问不着！你得问毕厂长去！”
叶珊上去，客客气气叫了一声：“曹伯伯好！”
曹旭林心烦意乱地瞟了叶珊一眼：“你，谁家的孩子？”，着，一边抹汗，一边往厂里看。
叶珊并不直接回答，只笑：“这秋高气爽的，您啥事急得这满头大汗？”
“毛孩懂个啥！别在这碍事！”曹旭林看也不看叶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目光飘向厂内深处，像是焦急地等着谁。
叶珊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就像是盯着热锅上的蚂蚁。
“您是送蚕茧送不进去吧？”叶珊忽然开口，曹旭林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你怎么知道？”
叶珊轻笑一声，“好的事情不兑现，那滋味儿不好受吧？”
“他们不能不讲信用！”曹旭林情绪激动地提高了嗓音，目光转向冷漠的门卫，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门卫仍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然而，曹旭林突然想到了什么，骤然回头，细看了叶珊两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愕，“你，你扎辫儿了！你是——”
叶珊冷笑：“不讲信用，确实招人恨！”
这一刻，曹旭林终于确认了，这是叶建国的女儿叶珊，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哼，听你们家现在赚不少钱啊！”
“其实也没赚太多，”叶珊表情诚恳：“一周的盈利和您这一车蚕茧的利润差不多。”
曹旭林心头一震，那一车的利润可是他几个月的收入。
“孩子，倒还蛮会吹牛的。”
叶珊并不争执，径直开口：“您借我家的三百块，现在可以还吗？”
曹旭林一脸嘲讽：“你们叶家那么有钱，还惦记着这三百块？”
“别逗了，让人家笑话！”叶珊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曹旭林，“别三百块，就是三块，有借有还，经地义。您不会不知道吧？”
门卫探出了头。
叶珊继续：“那钱，我宁愿转手资助贫困户，都不会让你这种五行缺德的人吞了！”
门卫听到这话，上半身伸出了窗口。
曹旭林脸上挂不住，怒斥：“死孩，胡袄！你有借条吗？咱们做事要合理合法！你去法院告我去呀？”
门卫悄然走出传达室。
“本想再给你一次机会，”叶珊叹了口气，“像你这种把无耻坚持到底的人真的不多了……”
话音未落，曹旭林的巴掌已迅猛挥来。
然而，叶珊反应极快，她巧妙地避开了这一击，顺势抓住他的衣角，一个旋身绕到其身后，指尖如同利剑一般精准地点向他腘窝。
““咚！”一声，曹旭林毫无防备，直挺挺地跪在了门卫面前。
门卫见状，惊慌跳让开，想笑又不敢笑，憋着憋着，脸都憋得通红。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咯咯咯”地笑出了鸡叫声。那声音，在整个厂区门口回荡，久久不息。
曹旭林脸上的表情凝固了，那是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啥跪着？”的懵逼惊愕。
叶珊对门卫：“叔，麻烦您给毕厂长打个电话，就叶珊来了。”
“哦，你就是叶珊啊，好，马上。”门卫边边摇电话，一秒都没耽误。
曹旭林看愣在那里，这门卫电话摇得比兔子还快！他快速爬起来，也顾不上和叶珊斗了，急问门卫：”那你刚刚怎么不给毕厂长打电话？”
门卫挂完电话，厌烦地瞅着他：“这姑娘，是厂长吩咐过的，她来，才能打电话。”
叶珊站在一旁，神情自若。
曹旭林一脸懵圈，叶建国和毕厂长是朋友，还是亲戚啊？没听啊！
“你们家和毕厂长认识？什么关系？”
见叶珊不回答，曹旭林果断换了副面孔，态度无比端正道：“珊珊，伯伯没不还钱。伯伯是真不记得借你们家钱。”
叶珊冷笑一声，眼神中透着寒意：“真的忘了？”
曹旭林脸上肌肉抽了几下，连忙陪笑：“对不住，对不住，我这是真记不得。”
叶珊淡淡颌首：“狗不记人事。”
曹旭林又要跳脚，门卫语出惊人：“曹老板，我建议啊，你最好记得。”
曹旭林怒目相对。
正着话，毕厂长来了，走得风风火火，见到叶珊，又跑了几步。
“你就是神童叶珊吧？”毕厂长紧紧握着叶珊的手，“去我办公室坐坐，我那里有茶有饮料，听你来，还准备了水果……”
“毕厂长，我是曹旭林呀，今这批货？”曹旭林毕恭毕敬，满脸堆笑。
“哎呀，你不要插话！”毕厂长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继而又和蔼可亲地问：“珊珊，我叫你珊珊好吗？你什么时候去我家玩，我女儿今年上初三……”
叶珊笑得像个使：“好呀，毕伯伯。”
两人相谈甚欢，转身就要往厂里走。
曹旭林赶紧拉住毕厂长，扯起嘴角，挤出笑容，“毕厂长，您看，这车蚕茧还入不入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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