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棣告病，接连两日未曾上朝也未曾去衙门。
“韩顿则被毕太傅传去府里问话，些什么无让知，不过这两日却未见韩顿对史家有什么动作。
“韩家闭门谢客，除去穆氏仍每日会去与其姐碰面之外，府里女眷并未曾出过门。据韩凝这次是真的病了。”
傍晚贺兰谆立在花园里柳树下，向散步中的燕王禀报详情。
燕王顺手一捋垂在眼前的柳丝，半晌后道：“那丫头，这次胆子倒仿佛不。”
贺兰谆听出他话里所指，望了眼他背影，扬唇未曾话。
燕王摘了片柳叶，信手击向湖面。湖面荡起波纹之时，他道：“让人备马，我去趟吉山营。”
沈羲正在学舍里喂猫。
黄金白银前不久生下了一窝崽子，沈嫣让她抱了两只到学舍捉鼠。
“韩家这几日可是真消停了。韩顿到底打算要把韩凝送走了，听就定在下个月。”
戚九从旁端了盆水给她。
她这个影卫如今兼起丫鬟的差事也是娴熟得很。
“打听到送哪儿去吗？”沈羲弯腰洗手。
“不知道送哪儿，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安家是肯定去不了了。”
这事儿都传成这样了，安家自然是去不了了。
不光是安家，跟韩家相关的亲戚家都不能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还猜不到是她不成？
沈羲嗯了一声，琢磨着大约这两日可以去张家宅子看看了。
戚九拎开缠脚的猫，顺便转移了话题：“近来最不好过的，恐怕还不是史棣，史棣好歹有毕太傅护着。梁修却什么都没。即便有个皇帝，皇帝却连自身都难保。”
见沈羲望过来，她遂道：“近日朝上参梁修的折子多到史无前例。
“不但有御史言官，且五军营属下的人也有份，大伙似是卯足劲要把梁修往死里逼的模样。
“听，这两日在朝上，梁修都忍不住当廷发了火。”
“五军营？”沈羲凝眉。她没有听萧淮起过。
“五军营折子不多，但却有火上浇油之势。梁修性子刚烈，不如韩顿他们一般会周旋，如今颇有孤掌难鸣的意味。
“事实上我也不明白五军营何以要落井下石？”
戚九又顺手递了方帕子给她。
沈羲心不在焉地擦着手。
如果是五军营干的，那么萧淮必然知情。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怕破坏目前与皇帝的默契么？
凝眉细细一想，她忽然又道：“仔细去问问五军营里上折子的都是哪些人？是王爷亲军还是先帝的亲军？”
“姑娘，贺兰大人来了。”
恰在这时，院门口有婆子的声音响起，再抬头，就见她正引着月白锦袍的贺兰谆走过来。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沈羲也走过去。
上次见还是沈若浦寿宴的时候，那日也只是匆匆一瞥而已。
贺兰谆望着她：“太阳都下山了，你怎么也还不回去？”
“世子去了宫里，要我在这里等他。”
她接过婆子端来的茶放在他面前，又拂了拂被风吹到脸上来的碎发，在石桌这边坐下来。
贺兰谆扶着杯子，道：“听你把钟鸣坊那宅子要了回来？”
沈羲注意到他的是要了“回来”，扭头看了他一眼，点零头。
“嗯。我也是气不过，想要敲诈他们一笔，好的宅子他们肯定不会给，正好想到上次和你在那儿偶遇的时候，那里有座宅子是他们家的，就这么开了口。”
她不怕韩顿知道她是张盈，他们也必然不会把这层认知对外公布。
因为公布了对他们来也没有什么好处，除了让人觉得他们韩家人脑子有病之外。
但她不想让燕王府的人知道，燕王的精明就不用了，贺兰谆也是个人精。她虽然知道信任他，却也不想让他知道她的秘密太多。
“那你打算拿它来干什么？”贺兰谆问。
沈羲把猫儿捞过来，镇定地往下扯：“现在还没想好做什么，毕竟只是逞一时之气。不过也不排除收拾收拾，用来当我的别院。”
贺兰谆扭头看了她一眼，手指轻敲着桌子，抬眼打量着院落。
沈羲不由道：“你是为这事来找我的？”
她不觉得这件事值得他关注。
还是因为这宅子犯了什么忌讳，引起燕王猜忌了？
他没有确切回答，只道：“一座废宅子而已，京师里有历史的宅邸多了去了，没人会因为这个而盯着你。
“只是你那宅子修葺起来也要不少时间，再毕竟这么久没住人，你也不缺地方住，何不等眼前都摆平了再去弄它？”
沈羲并没有打算马上拿宅子住人，眼下韩顿未除，她与萧淮也未成亲，至少得等这摊子事料理完了才有精力去修房子。
她连安亲王府那桩事暂且都搁置了，又哪里会急？
她笑道：“我还以为王爷什么了呢。”
她想起在东湘楼时，他在燕王房门外给她的那个眼神。
当时也是奇怪，他什么也没，她竟然看懂了。
而方才她并没有到什么，他竟似也看透了她。
“没想去宅子里看看？”他忽然道。
沈羲随口遮掩：“一座废宅子而已，有什么着急好看的？”但完之后，她又改口道：“正想着这两日便去去呢。”
他眉眼晦涩起来。
沈羲心下略动，问道：“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这话听起来略有些失礼，但他长得这么像徐靖，她回张家去，忽然就也想把他带上。
毕竟见不到故人，能有故人这张脸陪着也是好的……
也许人对熟悉的事物是会移情的，每次看到他，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把对徐靖的信任转移到他身上。
也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的不自然。
倒像是相见恨晚，那股相处安然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加重。
不过，他应该不会答应这种请求的，毕竟她提出来的时候也不是很认真。
“好。”贺兰谆单手搁在石桌上，静默了片刻，却答应了她。
沈羲略顿，点点头，也就这么定了。转而她又道：“对了，晏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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