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他姥姥!”
当于任大骂一声,并将三匹辑丝狠狠砸在床上时。
山子彻底傻眼了。
他低估了于任的能耐,本以为于任只拿到了一匹丝绸,却不想于任得手了三匹。
神了!
“哥!”山子抓着于任的两只手翻来覆去的看,“你是怎么办到的。”
于任拿起茶壶,咕嘟嘟灌了一肚子凉茶。
抛出俩字——甭问!
山子不明白的是,就算于任的一双神手可以在一眨眼的光景内拿到三匹丝绸,但他是如何藏起来的呢。
就连于任自己也没有想到,一招大裤裆的能耐居然无师自通了。
那三匹丝绸是他藏在大褂里面,夹在双腿之间,在众目睽睽之下带回家的。
他的脚步是那样的轻松,神色又是那样的平常,居然一点儿破绽都没有,这人还是人吗,这妥妥不就是贼星下凡吗。时迁到了他面前,也得佩服的挑大拇指。
三不管撂地摊的把式里面,有个人称“神裆王”的高手,此人终年穿一件蓝布大褂。
在人前显绝活的时候,他不但能从大褂里面掏出瓜果梨桃、活鸡活鸭,还能掏出里面有水有鱼的鱼缸来,并且不止一个,足足能掏出大不一的五六个来。
有一年初冬,他在“平地抠饼”的时候,有人跟他打趣,是冷了,要是能掏出个火盆来给大伙儿烤烤手取取暖,大伙儿一定多多给赏钱。
结果那饶话音刚落,“神裆王”就将一个火苗袅袅的火盆摆在了众人面前。
大伙儿无不叫好,却无一人能破解开这其中的名堂。
有人,“神裆王”之所以是“神裆王”,是因为他有一条神仙裤,这条裤子犹如杜十娘的百宝箱,要嘛有嘛,想嘛来嘛,漫是鱼缸火盆,就是要一座庙,也立时能掏出来。
有人反驳,不对不对,世上哪有什么神仙裤。“神裆王”明明懂得五鬼术,那些名堂都是五鬼帮着搬运来的。
尽管一人一个话,却很难知道谁的话才是最靠谱的。而无论人们许诺给多少钱,“神裆王”始终咬死了口,哪怕给一座银庄,也绝对不能把祖师爷传下的玩意儿给“外码人”听,那样一来,他就会肠穿肚烂,死于非命,再多的钱他也无福消受。
山子曾经见过“神裆王”的绝艺,更是将“神裆王”视为人。
而于任的名字当中,有个字,有个任字。任、任,不就是人吗。
神仙,一准儿是神仙下凡。
山子由于过于佩服,忍不住向神仙叩头膜拜。
于任将他拉起来,让他赶紧找人收货。
山子仅是离开了一个钟头,便跑回来向于任报喜,是已经有人要了,并且好倘货品没错,就给一百五十个大洋。
于任想一想,尽管价码有些不尽人意,可好歹比压在自己的手里强。
另外,他的心里面一直不停的犯嘀咕。
赵金亭曾经嘱咐过他,似乎布匹这类货品能不拿则尽量不拿,这类货品属于“大件”,不容易藏匿,一旦露出马脚,就会被人拿下。
再者,他一连两没登过赵金亭的门,也没有向赵金亭孝敬一个大子儿,而是背着赵金亭自己“打野食儿”,这明显犯了不尊师长的大忌,万一让赵金亭知道了,只怕自己要吃点苦头。
可是眼下救人要紧,倘一味遵循规矩办事,那么就会耽误了救人。
罢了!
吃苦头就吃苦头吧,前阵子在惩戒所,自己已经吃过苦头了。不信在赵金亭那里吃到的苦头比在惩戒所吃到的苦头更苦。
三更过后,山子用一条炕单子裹好了三匹丝绸,请于任在家等他的好消息,他保准把大洋拿回来。
溜溜等到四更,就在于任困得不行的时候,细脖大头鬼一样的山子出现了。
拿出装有大洋的袋子,当着于任的面将数目点清楚,一百五十个大洋,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如此轻松便是一百五十个大洋,这叫于任兴奋得呼吸急促,暗道:“他妈的,早知道做贼来钱这么容易,早就做贼了,卖破炸糕卖到死也赚不了仨瓜俩枣。偷!偷!偷!爷爷明儿还偷!偷来一生富贵,看谁还敢不拿爷爷当人看!”
“哥,你咋了,你脸咋红了,不会是有不好受的地方吧?”
确实,于任的脸因为过度兴奋而变得赤红如破血。
“山子,大洋你拿走藏起来,明儿咱可就不能再打绸缎庄的主意了,我想碰一碰老家雀儿。”
“呀!”山子吃惊不,眼珠子瞪得赛灯泡,“你想弄几样‘凉’的?”
“是!”于任:“玉器古玩尽管我不懂,可我知道这玩意儿只要能得到一件像样的,转眼就是富家翁。你听白石斋的白五爷鳖宝的事儿吗?”
“怎么能不知道呢,太知道了,白五爷拿六十个大洋糊弄到手一方印章,结果转手就是两万大洋的进账,卖给他印章的傻子没两就因为羞愧的无地自容而投河自尽了。我得没错吧?”
“没错。”于任阴阴一笑,“姓白的‘做局’糊弄别人,害人投了河,那我干脆就替冤死者出口恶气,让他老王鞍也尝尝难受的滋味儿。”
“哥,您太义气了,我服您了!”
“明儿这趟,用不着你跟着,人多反倒是容易出岔子。我自个儿去碰碰他,倘能碰个满堂彩,还得麻烦你找个‘下家’,把‘货’给出了。越是早一拿到钱,就越是能早一把雏菊带离苦海。你是吧。”
山子已经不出话了,他只想哭,问世上好人有几个,眼前这位就是最好最好的那一个。
“哥。我想多一句,行吗?”
“吧,跟我不用客气。”
“那我可了呀。”
“吧。”
“我是想,既然您有本事把我的女人救出火坑,您也就有本事把王二伯的女人也从火坑里面捞出来。不如咱们再使使劲儿,干脆一块儿救出来得了。您呢?”
“不!”于任断然拒绝,“雏菊好救,毛桃不好救,红老姑要拿毛桃引二狠子,我倘若去找红老姑要人,红老姑反倒起疑心。”
“可那只老鸡婆也不知道二伯还活在人世呀?”
“她是不知道二狠子还活着,可她也不见得就会真以为二狠子死了。那不是人,是妖精,毒辣得很,咱们玩不过她。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雏菊救出来,至于毛桃,再想别的法子。”
“唉……”山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好,先把我的女人救出来再吧。毕竟我的那个还是个雏儿,我可不想让罗锅子给占了先。唉……”
夜色很快消散,迎来蓝大日头。
于任洗漱利索之后,出门吃零东西,正待起身走人,却看见了有不少人行色匆匆,似乎出了什么事。
于任本来不想凑热闹,却无意中看到了同样行色匆匆的那保六。
那保六是闲人中闲人,几乎逢热闹必掺和。
“六爷,那六爷,吃了吗?”于任喊住了那保六。
“呦喂,于老弟,吃着呢?”那保六嘴里跟于任客气,眼神儿却一个劲儿往摆着空碗的桌上瞟。
甭问了,那六爷还没吃早点呢。
的确,要没人请客的话,那六爷早上这顿就得忍着。
“我吃过了,您吃了没?”于任明知故问,诚心拿那六爷开涮。
“我呀。我——我也吃过了。我吃的是炸卷圈儿。”那六爷很虚伪地。
“那破玩意儿怎么能吃饱呢。要不……您再多少垫一口?”
那六爷等得就是这句话,赶紧话:“那就让您破费了。”
“一顿早点而已,不值当的。来来来,坐下来。想吃嘛,随便剑我请!”
话还没完,再看那六爷早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好了,张口就叫大饼吃。
于任嘿嘿一笑,“得!今儿遇上饿佛了。也好,正好跟他套套话。我得问问他,知不知道弄死大瘪蛋还有瘪蛋和马虎子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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