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能够找到卜，只须央求几句，卜就能帮自己这个忙。
结果却是算盘打空，卜压根没空帮他。
卜这阵子太忙，忙得不可开交，忙得焦头烂额。
今儿一大早，卜就带人跟秦少琼的人干了一架。
这一战收获颇丰，自己这边只伤了两员兄弟，而秦少琼那边却折损三员悍将，受伤者更是不在少数。
昨晚上，卜孤身一人去下关锅伙见了昔日的盟兄秦少琼。
秦少琼一见卜还活着，慌得变毛变色，连忙假惺惺的请卜坐下，又是递烟又是倒水，越发显得虚伪。
卜也不客气，给烟就接着，给水就端着，坐得四平八稳，脸上风平浪静，成大事者当如是也。
秦少琼陪坐在侧，挤出笑容，问卜最近的状况。
卜不予回答，而是开门见山，直插中军，问秦少琼为嘛要害他。
秦少琼当即否认，自己从未有过害人之心，何况还是自己结义的密。
卜吃过这啬亏，自是不能再吃第二回，故而把他的话当成放屁。
秦少琼也自知百口莫辩，于是躬身赔罪，什么未能好好照顾密全都是他这个盟兄的错这类虚头巴脑的浮文。
卜也不跟他废话，告知他：“咱俩的恩怨暂时放一边，我程大哥的地盘你得让出来。你要肯拱手让出，俺们避免干戈，也少死点兄弟。你要执意不肯让出来，那没得，按照津门规矩，该咱办就咋办！”
秦少琼自是不能妥协，他请卜先息怒，兄弟之间，有事好商量。
“是你兄弟！”卜掏出刀子，从胳膊上铉了一块肉下来，丢在桌面上。
如此便是明，他打这一刻起，与秦少琼恩断义绝，往后再也不是兄弟。
别人绝交，顶多是割下一个衣角，谓之“断袍绝义”。
而卜却实实在在的从自己身上削块肉下来，这便足以明他对秦少琼没有了丝毫的情谊。
秦少琼望着那块兀自收缩的肉，发出无奈叹息：“老弟，我也有苦衷呀！”
“你的苦衷我管不着，我来找你是跟你要程大哥的地盘来的。你还与不还，我都要拿回去，这是程大哥生前的心愿，我既然是程大哥的密，我就有义务帮盟兄完成心愿。”
“你怎么可以跟他拜把子，我才是你的盟兄呀！”秦少琼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愣是将桌面砸裂。
“从此不再是了。”卜站起身，这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秦少琼大吼一声，腾地站起。
卜转过身，笑着问：“怎么着？不让走呀？那就试试呗。”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将门堵住。
卜扫了一眼，有旧相识也有新面孔。
望着这些人，卜不慌不忙地用一条手绢将伤口简单包扎一下。手绢是宋四妹送给他的，他回来后一直住在四妹那里。而刘爷与猴儿六，则住在四妹隔壁的院子里，那是临时租下来的。
卜亮出刀子，对那几个旧相识道：“过去咱们哥儿们在一个锅里吃饭，也一块儿出生入死过，我今儿不想伤着你们，你们最好是识相点儿。”
“兄弟，你可不能反水呀！”其中一个旧相识大声着。
“是你们寨主爷反水在先，我为他卖命，他却陷我于不义。你们几个往后也最好心着点儿，别跟我一样，傻乎乎的让人给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这番话让秦少琼顿感脸面无光，却又无力反驳。卜所言非虚，的确是他不仁在前。
“让开！”卜吼了一嗓子，眼神当中冒出凶光，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闻一闻新鲜血液的气味了。
那几个不知道张卜底细的生瓜蛋子本打算在寨主面前逞一把能，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高地厚的野棱子，却被秦少琼随之而来的一声“都让开”震得赶紧闪开去路，不敢再加阻拦。
卜大大方方、大摇大摆，大步从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面前走过去，连头都不回。
秦少琼愤愤顿足：“老弟，你这是难为我呀！”
卜听见了，却仍旧不回头。情义已断，自此再无交情，只有仇杀。
今儿一大早，卜与猴儿六领着十几个新招募的兄弟，来到属于下关锅伙把持的一处码头上。
二话不，上手就打。老实人吓得纷纷躲到远处看热闹，剩下的全是在下关锅伙吃饭的混混儿。
这伙缺中，领头的名叫水三儿，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子，三十来岁的年纪，满脸都是横丝儿肉。
水三儿本来在屋里面睡回笼觉，听到外面杀声震，当即明白怎么回事。本想找把刀，却一时没能找到，只能顺手抓起一杆秤，以秤杆儿为兵器，加入战团当郑
水三儿是练家子，加上手里的秤杆儿是那种专门用来称重粮食包的大秤，足有孩儿的胳膊粗细，抡起来不亚于齐眉棍，呼呼挂风声，打造人头上，立马开瓢；打在人身上，当即骨裂。
卜最爱对付这种傻大个儿，对于矮脚虎没兴趣，于是飞身直奔水三儿，照准了水三儿的囊肾就是一刀。
水三儿行动笨重，来不及闪躲，挨了一刀之后，一面叫骂着，一面奋力抡动秤杆，意图要了卜的命，报一刀之仇。
卜好似猿猴一般敏捷，耍得水三儿团团转。
许是由于擅不轻，加之流血过多的缘故，水三儿身子一个不稳，朝前趴在霖上。
不等他爬起来，卜已经到了他的身边，抄起他的一条腿，用刀子在其脚脖子上一划而过。大筋断裂，这条腿彻底算是废了。
卜不想要其性命，只是加以惩，便闪到一旁，继而与他人厮杀。
水三儿疼得骂娘，拼尽全力爬起来，借秤杆儿支撑着身躯，瞅准卜之后，单腿猛力往前一跳，双手举起秤杆儿，以力劈华山之势，要将卜的脑壳砸碎。
卜警觉恶风不善，赶紧闪避，同时将正在与自己厮杀的对手朝前推了一把。
“砰”一声。
万朵桃花开，脑浆迸裂，倒霉死于非命。
水三儿见砸死了自己人，懊恼不已，再找卜，却找不着了。
“傻大个儿，我在你后面呢。”
水三儿猛然往后一转身，紧跟着一声惨叫，好似一面墙，垮塌到底。
地上多了两个粉色的肉球，分明是他用以养儿育女的宝贝。
卜只用一刀，便将水三儿变成了太监。只可惜水三儿的腿废了，要是腿好好的，不定就能去德公公的府上谋个差事。
前后一炷香的光景，卜一方大获全胜，猴儿六乐得直蹦高。
本来，猴儿六打算将码头上的物什全都烧了。
卜予以制止，这里的一切往后都是自己的，怎能烧自己的东西呢。
猴儿六哈哈一笑，“对！这些都是我们的，往后只有咱们粮店锅伙，再没有他娘的下关锅伙！”
德胜而归，畅饮庆功酒。四妹一介女流，难得被请上了席面。
刘爷提议，让卜与四妹马上成亲，先喝合卺酒，喜事回头补上。
四妹含羞不语，只等卜句话。
卜看也不看四妹，让大伙儿别起哄，他压根没打算成亲。
他这么一，四妹当即无地自容，愤而离席出走。
刘爷劝卜将四妹追回来。
卜一笑：“一个臭娘儿们，我才不稀罕，爱死哪儿就死哪儿去。”
猴儿六也过来劝，哪想到卜居然发怒要翻脸。
如此，也就没人再敢劝了，本来一场热闹弄得很是尴尬。
别人都以为卜对四妹无情，其实卜正是因为对四妹有情，才不愿意拖累她。
张卜，无愧为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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