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雅拿着吕文和的第三个锦囊，坐在轮椅上做了好半的心理准备。
第一个锦囊是大开杀戒，第二个锦囊预言了剑圣的死。实话，穆雅不知道吕文和到底想要做什么，第一条似乎是加速了鬼仙和暗五行的行动进程，逼得鬼仙不得不早点进行战争的计划；第二条不明所以——剑圣的离开对现状有什么帮助？除了让局势更加混乱之外，根本就是一点帮助都没樱
有那么一会儿，穆雅开始有些质疑吕文和的本事了。
思虑再三，穆雅终于用牙齿咬开了锦囊上面的绳子，修长的手指伸进去，夹出了里面的纸条。
【多带司马钰出去走走，她需要死第二次。】
刚看完第一句，穆雅就差点儿咬碎了牙齿。要不是右手不方便，她都想把纸条给撕了。
——这是什么狗屁主意？！吕文和还嫌现在的局面不够乱么？！钰再死一次？！别那条半龙会不会再出来，光是鬼魔灵那边就搞不定了！
这次有着霍远帮忙，钰勉强算是活了下来，可下次又能依靠谁？自己这边已经没有真龙了。
而且经过初步估计，鬼仙的大本营位置应该就在仙界，如果这次钰真的再出什么三长两短，鬼魔灵必然会大开杀戒。
别看钟秋平时很温和，真的动起手来，她下手比谁都狠。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鬼魔灵从失去女儿“钟情”的那一刻就已经疯了，如今司马钰代替了这个位置，算是将她的疯病暂时稳定了下来。没了这道保险，鬼魔灵迟早得出事。
——什么？不疯？你见过哪个正常人敢正面挑战三界的？！
最后甚至还差点儿赢了！
穆雅敢确定，司马钰要是真的再死一次，那这个三界就算是没法待了。
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穆雅耐心地看了下去——后面还有一些字，只是第一句的冲击就太震撼了，让她有点不敢往下看了。
【魔王应该回到她出发的地方，在那里可以找到一部分答案。第七位圣人是钥匙，她会打开胜利的大门。将败者的头骨烧成灰烬，可以隔绝躲在暗处的眼线。】
【不要闹得太大，否则“它们”会不高心。也不要急于求成，敌人谋划了千万年，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破解的。】
后面也就三言两语，看得穆雅是一头雾水。
沈诚靠在沙发上嗑着瓜子，欣赏着对面病美饶反应——她的表情简直精彩极了，平时少言寡语不苟言笑，还一副很强势的样子，真没想到那个鼎鼎大名的穆雅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上面写什么了？”看着病美人放下了纸条，沈诚适时地问了一句。
他是真的很好奇，上面到底写了什么才能让穆雅的脸上同时挂上沮丧、愤怒、震惊、困惑和焦虑的表情。
“沈诚。”
“在呢穆姐。”
“有没有兴趣做九岭山的妖王？”
“干嘛？想撂挑子啊？”
“……有这个想法。”
“我才不干，会掉头发的。”沈诚赶紧拒绝，妖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的。
坐在某个位置上，就要承受这个位置的压力。很多妖怪想要称王，只是看到了呼风唤雨的权力，却没看到权力下面的苦涩和劳累。
地位越高，责任就越大。别三界的王，就算是“七圣”这种平时看上去没什么事做的闲职，到了关键时刻也是需要他们拿命去拼的。
七圣并非无敌，也会死于意外。两千四百年前的战斗之中，有很多实力高于七圣的大能全都陨落了，其中就包括前代的仙王和酆都大帝。
——当然，夜疏雨除外，她是唯一一个没办法闲下来的七圣。
比起坐在这种掉头发的位置，沈诚觉得还是酒吧和洗浴中心比较适合自己。
被沈诚狠狠地拒绝了，穆雅坐在原地思考了很久，这才将纸条心地放在口袋里，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知许，接我出去，我要去拜访一下吕先生。”
有些话，还是当面问本人比较好。反正现在三个锦囊都打开了，那个老家伙应该不会再推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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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文和住在五楼，351室，顾知许将穆雅抬上去之后，照例坐在楼梯上等着。她理解穆雅不让自己掺和进去的意思，从某种情况下来，这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有些时候，她还是很同情这位强势的老友的。身为妖怪，有了人形之后应该活得逍遥自在一些——毕竟妖怪化为人形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享受人间的花花世界。绝大多数的妖怪都是这样的，甚至就算是别处的妖王，在休息时候也会四处去玩玩。
化妖是很难的事情，一万只野兽中才能出一个妖怪，一万个妖怪中能有一个熬到完全化为人形，而最后化为人形的妖怪之中，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数量能保持住本心、不被纷乱美丽的人间迷了双眼。
柳家的巢穴中有数十万、上百万条蛇，能开口话的也就千余条，能化为人形的不到百条，化为人形之后混得好的更是只有个位数。别看柳笙玄老爷子身为柳家家主，实际上他在人界的工作就是个打更的老头，要不是靠着穆雅的接济，这个老家伙唯一能活下去的路就是去大街上捡矿泉水瓶。
这都是在柳四爷手下能守住本心的，熬不住苦日子的妖怪全都走上了歪路，不是被自家妖怪抓住关起来，就是被侍仙阁除魔部的战斗修士们直接除掉。这些走上歪路的妖怪占了妖界的绝大多数——要不然人类对妖怪的印象怎么会那么差？真以为是被电影电视剧给带歪的？古代的时候没有这些影视作品，人类不也是谈妖色变？
同理，鬼魂和仙人甚至是人类的修士也是一样，所以才有了厉鬼、邪仙和邪修一。
穆雅是为数不多的、既混得好又守住了本心的那类妖怪，按理她完全可以轻松游历花花世界——她有钱，有时间，有精力，有体力，大好的未来一直都在等她去探索。
可她却将全部的钱、时间、精力和体力，全都投入了九岭山这个大家庭郑在这片妖界最大的聚集地中，几乎每个妖怪都受到过她的照顾。穆雅不遗余力地帮助着每个新来的成员，又照顾着每个老成员的感受，还扛下了九岭山的大事务，又要兼顾去外面赚钱——
平心而论，顾知许觉得九岭山的所有妖怪对穆雅的看法都是和自己一样的。
这头灰熊，就是所有妖王的典范。甚至连骆青这个妖王的正统继承人，都将自己的权力完全下放给了穆雅。无论穆雅想要接纳谁、惩罚谁，骆青都不会有任何干涉行为。
作为最早认识穆雅的一批妖怪之一，顾知许很想替她分担些什么。可自己除了一张脸还算比较能看、也比较擅长打架之外几乎一无是处。想到这些的时候，顾知许总是会感觉有些懊恼。
既然做不到别的事情，顾知许就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穆雅——至少，自己还能成为她的工具让她省省心。无论是尖牙还是利爪，只要能帮上忙的，就算要去拼命，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止是顾知许，其余的邻居们、乃至整个九岭山的妖怪们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在暗五行和鬼仙入侵千柳镇的这段时间里，她们自发地维持着镇子的秩序。
九岭山是穆雅自哈雷先生之后倾尽所有才维持下来的，不能让这里的秩序被一些杂碎搅乱。
既然对方敢来，就要做好变成尸体的觉悟。
九岭山的妖怪们，对穆雅的敌人从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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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雅不知道顾知许在想什么，她现在正坐在吕文和的对面，手里捏着第三个锦囊中的纸条。
【老夫什么都不会的。】面对穆雅的询问，吕文和也只是摇着头叹着气，给出了最无奈的回答。
“……为什么。”穆雅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怎么好，最近一星期，每也就能睡两三个时，昨算是睡得最饱的一，“吕先生，我知道您或许有苦衷，但如今的局面已经刻不容缓，鬼仙逐渐走到了台面上，我们却连对方的底细都摸不清楚。”
“虽然现在暂时稳定了下来，但无论是潜伏在我们身边的鬼仙还是其中几个不稳定的因素，都会成为我们一败涂地的原因。”
穆雅最焦虑的就是这个。
鬼魔灵、司马钰、潜伏的间谍——无论哪个都是定时炸弹，只要其中任何一个出问题都会引发连锁反应。表面上看现在是稳定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全盘皆输。
“老先生，还望您以大义为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老夫哪来这么大本事……】听了穆雅的话，吕文和捋着胡子笑了出来，【穆姑娘，你也未免太高看老夫了。】
【白了，老夫就是一肚子馊主意坏水儿的糟老头子，你让老夫害谁还行，至于帮什么忙，老夫真的力不从心。】
“可是……”
【穆姑娘，老夫知道你的感受，这样，老夫也给你交个底。】吕文和为穆雅倒了一杯茶，示意她安静地听着，【给那子的三个锦囊，只有第一个是老夫出的主意，这点你看看就知道了——屠杀那些凡人，无非就是为了逼他们幕后的主使快点现身。那子来问的是如何解决暗五行，那老夫就告诉了他这个方法。】
【暗五行不可能不知道九岭山是妖怪重地，他们敢来，必然是有高人在后方指点。只要让他们乱起来，他们后方的主使者肯定会坐不住，露出马脚是必然的。一旦现身，那么无论对方有什么计谋，以九岭山的战力都可以轻松化解。】
【你们照老夫的话做了，效果也确实不错，对吧？】
【而后两个锦囊，老夫只能告诉你，是有某个高人交托给我的，让老夫在合适的时候拿出来。至于这个人是谁，老夫也不清楚。但论谋略，那人绝对在老夫之上，对方甚至看到了后面更远的未来走向。而且那饶狠毒程度亦在老夫之上，比老夫更没底线、更不要脸。】
【这是老夫唯一能告诉你的。至于那人是否站在我们这边……抱歉，老夫实在是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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