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笼罩了姜毅,带着姜毅不断穿行,当姜毅的身影再度出现之时,他已经来到了一顶巨大的树冠之上。
这是,万年古榕树冠!
此刻,在姜毅眼前,赫然浮现出三幅绚烂,真实无比的幻境。
第一幅幻境,那是生机遍布的生之境!
只见漫山遍野的繁花汹涌着撞入姜毅的眼帘。赤如熔火的朱华、紫若流霞的雾影花、青似春水的凝露草交织成无边无际的花海,风过处,花瓣簌簌飘落,裹挟着清冽甘甜的元力,吸入一口便觉四肢百骸都透着舒畅。
林间枝桠上,沉甸甸的灵果坠弯了枝条。表皮流光溢彩的千岁蟠,果皮薄如蝉翼,仿佛轻轻一掐便会淌出蜜色汁液;通体莹白的凝霜果,裹着一层淡淡冰雾,看着便让人口齿生津;还有形如玛瑙的赤心果,果肉殷红如血,香气馥郁得能勾动武者元府内的元力翻腾。
而且,这些灵果无需刻意寻觅,只消抬手便能摘得,每一枚,只需瞧上一眼,便可知其中有磅礴精纯的元力炸开,可让修为浅薄者瞬间暴涨百年道行,即便是界域境界主,也能感到瓶颈隐隐松动。
而大地之上,是绵软如毯的灵草,它们泛起细碎的灵光涟漪,远处氤氲的雾气里,隐约可见飞瀑垂落,溅起的水珠皆是剔透的灵液,落在花瓣上,便凝成一颗颗会自行流转的灵珠。
在这整个生之境里,没有争斗,没有疾苦,唯有源源不断的生机与唾手可得的机缘,这些,都足以让任何武者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第二幅幻境,则是枯寂凋零的枯之境。
风是这里唯一的活物,裹挟着沙砾的罡风终年无休,刮过龟裂如蛛网的大地时,会发出指甲挠刮枯骨般的刺耳锐响。
姜毅视线所及之处,不见半分绿意,只有赭红色的土丘连绵起伏,丘顶的浮土被风卷走,裸露出惨白的、如同巨兽骸骨的岩石,棱角被亿万年的风沙磨得钝圆,却依旧透着森冷的死寂。
就连这里的土地也是酥松的,踩上去便会簌簌往下掉渣,其上,还有蜷曲的枯木枝桠——那些枝干早已失去了木质的纹理,变得像焦炭般酥脆,恐怕稍一用力便会被碎成齑粉,混进漫黄沙里。
空气里没有一丝水汽,就连干冷的风也带着一种沙砾的蚀骨感,像是有无数细针一般。
空是灰黄色的,云层被风沙染成浑浊的土色,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星辰,只有一片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昏茫。偶尔有被风卷上的枯骨碎片飘过,那是不知名生灵的遗骸,可能是兽类的爪骨,也可能是人类的指骨,在灰黄的幕下打着旋儿,最终又落回这片死寂的大地,成为枯之境的一部分。
这里没有声音,除了风啸。没有虫鸣,没有兽吼,连风声都带着死寂的意味,像是这片土地在无声地哀嚎。若是凝神去听,能隐约听见沙砾摩擦骨骼的“沙沙”声,那声音顺着耳道钻进去,仿佛要一路刮进骨髓里,让人从骨子里生出寒意。
在这里面,生机仿佛是不允许存在的。唯有那些早已失去生机的东西,才能在枯之境里长存,比如岩石,比如枯木,比如骸骨,它们是枯之境的原住民,沉默地见证着一场又一场生机的湮灭。
踏入这里的人,恐怕会直接被绝望吞噬,化作尘埃,血肉也被一起吞噬,就如同这里的骸骨一般。
第三幅幻境,处于生之境与枯之境的交融之处,这里枯荣轮转,相互依存,此乃为,和之境!
此幻境悬于云海之间,界碑上苔藓爬满“枯荣”二字,碑身亦是左暖右寒——左侧淌着温润的玉色流光,右侧凝着细碎的冰碴。
而在其中央,有着一棵万年古榕,其与姜毅此刻所处的古榕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株古榕却将生死割裂得泾渭分明。右半侧枝干朽黑如炭,皲裂的树皮里嵌满青黑苔藓,虬根裸露在外,裹着一层灰白的死气,连垂落的气根都如朽绳般僵脆,风一吹便簌簌掉着碎木屑;左半侧却截然相反,枝干苍劲如青铜,翠叶浓得化不开,阳光穿过叶隙筛下金斑,气根垂落处缠着各色灵藤,藤上缀满拳头大的红果,果香混着草木清气漫开,枝头还有彩羽灵雀跳来跳去,啄食着坠下的浆果。
更神奇的是树心处,枯与荣的界限并非笔直切割,而是如太极图般缠络交织,枯木的裂缝里竟钻出嫩绿的新芽,荣枝的末梢却凝着一点白霜。
“三幅幻境,三种不同的意味!”姜毅看着眼前的三幅自语道,是要选择其中一幅来参悟吗?
姜毅并不确定,只不过,面对这一关,姜毅亦有他自己的选择。
姜毅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来到了这和之境之中,生死为轮回,枯荣亦如此,二者缺一不可,缺少其中之一,都不是完整的。
那么,无论是那生机盎然的生之境还是那枯败死寂的枯之境,都不是姜毅的选择。只有和,才是姜毅他需要选择的。
踏入和之境,姜毅他左脚踩在枯枝败叶上,耳畔是衰朽的呜咽;右脚落于青草繁花间,入目是蓬勃的生机,两股截然相反的道韵不断冲撞着姜毅神魂,稍不留意便会被扯入枯荣轮回,化作树下的一抔新土。
不过,这一切对姜毅来,都是他的磨练,也是他的机缘,在他看到这和之境的景象之时,姜毅他已经有所明悟了。
姜毅他于此境中一连静坐了七日,生不弃枯,枯不碍生,不可贪恋生之境的诱惑,亦不可畏惧枯之境的苦难,偏废其一皆无法通关。
剑鸣于姜毅体内爆发,那是一种与炽龙剑道截然不同的剑道,其中生死轮回不断,那是,姜毅他在乾坤大陆龙脉殿堂之中所领悟的生死循回剑道,这种剑道一直就烙印在姜毅他的脑海深处,直至今日,姜毅终于将其彻底释放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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