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么，就该及时行乐。”裴姜道。
沈重华盯着她一会儿，“冒昧问一句，裴姑娘是否真的眼盲？”
“你这话问的确实冒昧。但是我也不妨告诉你，确实盲。”裴姜这话时，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她给沈重华倒了杯茶，才又缓缓道，“沈师兄可知晓暴风雨前的宁静么？”
“你是……”沈重华瞬间明白过来，他之前所见到的魔种不过是冰山一角里最不起眼的一丝一毫。
“魔种一事事关重大，还请姑娘告知全情。”
裴姜看了一眼承桑，“我话有些累，让我的侍女跟沈师兄吧。”
沈重华：“……”6。
承桑翻了翻眼皮，“是，我的大姐。”
“不瞒沈仙师，我们所知魔种最早便是出现于九玄城，正是三年前。”承桑的是实话，且这事她也觉得抛给沈重华最好，裴姜就不必使唤自己跟她跑东跑西了，故而隐去一些不重要的，的卖力。
“九玄城地处西北此种荒凉之地，依附于奚女云山，奚女云山么……宗主都不过堪堪踏入元序，长老们也都是废物，九玄城便成了那些人孕育培养魔种的绝佳场所，时常有人被抓去当药人。城中人向山中求助，寻回那些诡异失踪之人，这一来二去的，我和裴……大姐一路查下来，知道的便也就多了。”
好险，差点就成为一个直呼大姐姓名的刁奴了呢。
承桑瞥了一眼裴姜，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我们本以为魔种这阴邪的东西是魔修弄出来的，这一次却是才肯定，背后还有不少心怀不轨的仙道之人参与其郑我们还查到了一个更关键的信息，他们还欲在万仙大比上将仙门之人一网打尽。”
沈重华捏着茶杯半晌没话，待承桑完，他才又抬眼看着裴姜，“姑娘能够查到这么多，想来本事甚大，不妨一路与我同行，一同查探魔种背后的真相，如何？”
“我自认为身无长处修为低微，同沈师兄同行只怕是累赘。若是沈师兄是我，想必如今知晓的也比我多。”裴姜道。
“能够在试药总地查出这么多且毫发无损，阵法造诣可堪比苍灵境、拥有随身洞府的人，如何看都不会是废物。”沈重华淡淡的道。
这话连承桑都惊了一下，她跟着裴姜也几十年了，怎么不知道裴姜还有什么随身洞府？那个能随时变出东西来的百宝袋？
他将茶杯放下，抬眼看着裴姜，却见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沈师兄了这么多，其实不过是仍然疑心我，想将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罢了。”
哪怕被揭穿，沈重华依旧神色不变，“你在茶中下化神散，又怎能不让人疑心？”
沈重华的手指微动，却邪剑便飞了过来，直指裴姜眉心。那磅礴的剑意甚至将承桑禁锢在一边，左下颌处不慎被剑气划开了一个口子。
承桑摸了一下伤口，瞧见手指上的鲜血，心里狠狠给沈重华记了一笔。
然，裴姜却始终岿然不动，声线四平八稳，“你不会杀我，是因为我不曾的那些东西。此时剑悬头顶，我更要守口如瓶以保平安了。”
裴姜又轻轻的笑了起来，不知为何，沈重华总觉得她那一双蒙在白绫下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还有些笑意。
“如此强大的剑意么……是我所见的第二人。但是可惜了，于我无用。”裴姜只向前伸出一只手，虚虚一握，却邪却猛然震得嗡嗡响。
沈重华瞳孔猛缩，他感觉到了却邪正在脱离自己的控制！
这边两人在争夺却邪的控制权，承桑却惨了，一会儿舒缓一会儿要命。
但是到底却邪是沈重华的佩剑，却邪有灵，沈重华稍胜一筹。
此时裴姜已经收了摆出来的物什，退在了沈重华五丈之外。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好似因为无比冷，而将斗篷裹的紧紧的裴姜，素来无波的眼中再度划过复杂的情绪。
他可以感觉到，裴姜的灵力还是那么点微弱的灵力，修为并没有暴涨，仅仅是靠神魂上那么一丝几近无法察觉的剑意，却可以险些夺走他的佩剑。
在剑道上如此赋异禀的一个人，他此生只见过一个。
“沈师兄啊，你方才也了，我于阵法一道上造诣非凡，不知你可否察觉到你所处之地正是幻心阵中央？”
裴姜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情景好似都在慢慢的变了。
眼前的人随着景一样，慢慢的变了。
“沈师兄，祝你早日查出魔种真相，我便先告辞了。万仙大比再会！”裴姜话的时候，已经赶紧带着承桑跑了。
“幻心阵能困住他？”承桑回头看了一眼，沈重华仍旧握着剑站在那里，目光呆滞。
“不能。”裴姜淡定的摇了摇头。
沈重华生来便什么都有了，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求，便不会有心魔。
除尽邪魔也只是他正义感爆棚而已——裴姜是这么认为的。
承桑脸色变了变，顾不得被方才被沈重华剑意震出的内伤，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待到了安全地方，承桑才想起来，“你跟他我们要去万仙大比，那岂不是给了他截杀我们的机会？从这里到瑶池境的路也就那么几条。”
裴姜按了按嘴角，声音略显虚弱，“我就是要给他这个机会。”
至于为什么，却是不了。
而沈重华这边。
他看见了高高的神剑山上，一身红衣的女子持剑而立，那剑意如同明媚璀璨的朝霞，大气磅礴，衬得众生如此渺。
须臾，她缓缓的转过脑袋来，笑道，“你来啦，我等你很久了。”
——那是如今的他，也及不上的存在，该是当世剑道第一，哪怕再过百年千年也无人能比肩。
“没想到堂堂沈重华沈仙师也有被幻心阵困住的一。”一道揶揄的声音传来。
沈重华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周围的景象还是那片暗夜下的密林。他收了剑，垂下眼眸。
“你还有心魔呢？你的心魔是什么？”绯红色锦衣的风流少年落在他面前，手握折扇，笑嘻嘻的看着他，“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这么好看的场景。旁人怕是瞧不上了，实在也是可惜。”
“多话。”沈重华看他一眼，看向裴姜和承桑离开的方向，低语呢喃，“她很像……一个故人。”
“你什么？”少年兴致勃勃的还要追问，看到沈重华眼底的一片冷意时，连忙住了嘴，去看四周。
这一看，又惊讶了，不禁又问，“你和人在这里打了一架？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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