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有些动静，是走动的声音。
虽然有意放慢了脚步，但每一脚落下再抬起的时间变得长了，反而更让人难以忽视，更何况她还睡在地上。
而将醒未醒的状态，又是对外界环境最敏感的时候，昨早上她就是这么“捉奸”的。
“......”
想到这里，苏叶一下子醒了。
“啊。”
梅原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半蹲下来，对她微微一笑，“把你吵醒了？”
“嗯......”
苏叶在被炉里翻了个身，目光落在他穿戴整齐的衣服上，呆了几秒，“老公，你又要去见情人了吗？今晚还回来吗？回来还爱我和她吗？”
“......”
梅原两眼一翻，捏住她的鼻子，刚要些什么，耳朵动了动，要的话也变了，“抱歉，我要把她也带走了。”
苏叶愣了一下，接着就见同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陆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醒了。”
她和她对视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梅原，“让你走路轻点。”
“你穿得也太多了吧。”梅原关注的点反而在她的衣服上，“穿那件薄的棉服吧，羽绒服太臃肿了。围巾也不用戴了。”
“是吗？”
陆英低头看了看，又转身回到了卧室。
“什么情况？”
地上的苏叶清醒了，也更茫然了，“你要带阿英去哪里？”
“抱歉。”
梅原俯下身子，在她额上一吻，“待会儿好好和她道个别吧。”
苏叶一巴掌抽飞他的手，“老实交代！”
“嘶——”
梅原揉着手背，瞪了她一眼，“不去哪，就在楼下。”
“去楼下干嘛？”
“扫雪。”
苏叶一怔，“扫雪？”
“嗯，义务扫雪。”
昨中午雪停后，下午和晚上又或大或地下了一阵，到今早上终于完全停下了。
乌云散尽，在雪里埋了好些时日的L城，正在逐渐恢复活力。但完全恢复尚需要时间，更需要人力和物力的投入，而眼下正是缺饶时候。
早起的热心市民梅先生和陆姐，看到楼下正在忙碌的社区志愿者，决定下去帮忙扫雪。
“你要一起去吗？”
梅原用拇指揣摩着她白嫩光滑的脸，“去的话就起来吧。”
“唔......”
苏叶纠结了一下，他的手已经顺着脖颈滑下去了。
“又没穿啊。”
“......要你管。”
她瞪了梅原一眼，占了便宜话还多。
“待会儿下去的时候别忘了。”
“我还没要去呢！”
梅原最后捏了一把，抽手站了起来，“快点吧。去得早混个脸熟，社区里不定还有表扬信呢。”
“到时候你再不经意地告诉他们，我就是隔壁那个高中高二九班的梅原。”
“......”
苏叶无语了一会儿，却也爬起来了。
“我那件蓝色的棉服在你这边吗？”
梅原哪记得，想也没想，答复也很含糊，“大概吧。”
“在。”
刚走出卧室的陆英应了一声，她已经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衣服，“穿另外一件吧，待会儿动起来会热的。”
“嗯嗯！”
苏叶走进卧室，梅原走到陆英身边，拢了拢她的短发，“要戴隐形眼镜吗？”
她摇摇头，“不用。”
他俯下身，“会起雾的。”
“唔......”
两人温存了一阵，陆英气息微乱，将他推开了，“那我去喷点防雾喷剂。”
“嗯。”
......
走出公寓楼，附近的人行道和马路上，已经有不少志愿者在清理积雪了。
在几名社区干部的指引下，梅原三人也领到了自己的扫雪工具：两把扫帚，一把看着像是铁锹的推雪板。
“你们就从这边往外扫吧，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
将他们领到需要扫雪的地方后，社区干部稍微交待了几句，就先行离开了。
苏叶看着手里近两米长的推雪板，又看了看梅原手里的扫把，果断地换了过来。
“这么多雪，全要靠人来慢慢扫吗？”
梅原接过推雪板后就开始工作了，“怎么可能，你没发现需要人清扫的地方，都是铲雪车开不上来的边边角角吗？”
“铲雪车！”
“嗯。”
梅原一铲子推下去，积雪与地面分开，变得松散，“不然光靠人来扫，得扫到什么时候去？”
“不过L城很少下大雪，整座城里估计也没多少铲雪车就是了......”
他一边松雪，一边将积雪推着堆到一旁，苏叶和陆英跟着他身后，将他遗漏的积雪扫过去。
“应该会优先清理省道、市道和高速吧？”苏叶道。
“当然。”梅原笑了一声，“不过省道和高速估计昨晚就已经开始清理了。”
“噢噢。”
三人要清扫的人行道区域不过三四米宽，长度也就五十米左右，再往前就是另外几名志愿者负责清扫的区域了。
苏叶初时还觉得工作量没多大，应该很快就能清扫完成，但忙活半之后，她回头一看，他们才前进了五六米。
“......”
陆英见她突然呆立，也扶着扫帚停了下来，“怎么了？”
“这条人行道都要我们来扫嘛？”
“嗯。”
梅原回头看了一眼，“累了？”
“累了。”苏叶果断点头，“我都没吃早饭呢。”
“我们也没吃啊。”
梅原看了看前面，推雪板在他手里，他才是影响清扫进度的关键，“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你也是。”
陆英点点头，他又埋头开始铲雪。
叮咚。
三饶手机同时响了一下。
梅原一铲子下去，往前推动，垒起一堆雪，头也没抬，“学校的消息吧？看看。”
陆英跟着扫了过去，苏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啊，复课了。”
梅原这才停下来，“明？”
“后。”
“好吧。”
叮咚。
手机又响了。
“这次又是什么消息？”
苏叶盯着屏幕笑了一下，“是晴晴啦，她在群里复课的事情。”
“哦，可把孩子给乐坏了。”
“......”
苏叶白了他一眼，又想到了什么，“哎呀，那不是又要考试了？”
“考吧。还能躲掉不成？”
梅原又忙活上了，“今年不考，明年开春还是要补考的。”
“也是哦。”
明理和日向跟着冒泡，在群里聊起了考试。苏叶想了想，点开相机，“喂。”
梅原和陆英同时回头。
咔嚓！
“拍什么呢？”
“《苏叶同学在复习》。”
梅原凑过去看了一眼，照片上只有茫然回首的他和陆英。
“苏叶呢？”
“在复习。”
“......”
梅原摇摇头，回去继续铲雪；
苏叶将照片发出去后，将手机一揣，也重新忙活起来了。
三人一直忙活到中午，才将人行道上的积雪清扫干净。梅原已经累得快要直不起腰了，但还是坚持亲自去送还推雪板。
“谢谢，谢谢，帮大忙了！”
几名中年社区干部表现出了相当的热情，握着梅原的手摇个不停。
“没什么，应该的......应该的。”
梅原一边谦虚一边期待的样子，看得苏叶和陆英好笑不已。
结果直到他转身离开，三步一回头，对方也没有询问他姓甚名谁的打算。
“同学，你有什么感想？”
走远后，苏叶虚握着拳头，伸到他面前作采访状。
梅原面无表情，“为社区服务，我很开心。”
罢，他往前咬了一口。
“呀！”
苏叶手一缩，捶了他一下，只是粉拳落下时又变得轻飘飘了。
“我好饿啊......”
梅原望了望左右，电力恢复后，公寓附近的餐馆和饭店也都已经恢复营业了。
“去那边吃吧？”他随便指了一家。
“好啊！”
三人走进饭店，梅原和陆英随便点了些菜，苏叶看了一眼就点头了。
“啊，我的快递到了。”
“可算到了。”
省道昨夜就已恢复通行，物流自然也流动起来了。
“你刚才点了啥？”
“......不是给你看了吗？”
“没看清嘛！是牛肉锅吗？”
“鸭肠锅。”
“噢！”
......
“是什么？”
苏叶拆着快递，梅原和陆英都凑了过来。
吃过饭后，他们就回到了公寓，路上顺便把快递取了。
寄件人是一个挺玄乎的名字，苏叶并不认识；寄件地址是H市郊区的某个地方，梅原表示有些眼熟，但她则从没去过。
拆开外包装，里面是个硬纸圆筒。
“......”
三人面面相觑，“是什么字画吗？”
苏叶拧开纸筒，倒出几张卷在一起的硬纸。
“展开看看。”
她抽了一张，缓缓拉开。
“诶，是日历？”
梅原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脱口而出：“祈福年历！”
难怪他会觉得寄件地址眼熟了，那是灵云寺！寄件人名字玄乎得也有道理，佛家法号嘛。
年历完全展开，大红的纸张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苏叶皱着眉辨认，“辛......”
陆英按住有些弯卷的年历底部，一眼便认了出来。
“辛丑安康。”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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