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了却前尘
第五十九节降神兵（上）
乾元殿前，众人竭力抵抗殊死相搏，不知厮杀了多久，不知流了多少血。那广场地面在清洗过数月之后依旧隐约可见红色血迹。
这一日，道门正宗面对的根本不是有战胜可能的人——而是穿着和他们一样道装的不知疼痛的傀儡行尸，以及虽只有一头但力大无穷爪牙带着剧毒的魔狼——这等逆的存在。仅剩不足二十饶道门正宗，一大半是年事已高的道门宗师们，另一半是身受重伤从未见过这般阵仗的道门精英子弟，双方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何其惨烈，何其绝望！在未来无数个日子里，每当凌云再回忆起今日时，那令人窒息的绝望、和空气中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堆积如山四分五裂的尸首依旧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眼看碧婴操操纵的行尸渐渐被道门正宗打败，若南姝足尖一点飞到广场边高耸的石碑上御风而立，横笛唇边。道门正宗只剩最后几个还能站立的人，只消最后一击了。“受死吧！”她狡黠一笑，眼中满是残忍和快意。
“姝，费尽心机设下借刀杀人之计，那般轻易就放弃，实在不像你的性子。本君久候你不来，只好亲自来找你了。”一道极富磁性又轻飘飘的声音自远方传来。若南姝笛声一顿，神色大变，慌忙回头看去。凌霄凌云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凌霄眉间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是玄君！”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远处山中升起阵阵炊烟。一片死寂的青城山顶，吹过阵阵清凉晚风，浓烈的血腥气彷佛散开了些。尧阙眼中闪过强烈的厌恶和不快，他赶紧撞了撞同样走神的碧婴。碧婴会意，两人立刻飞身后撤往山门方向飞去，同时一条黑影自她斗篷中飞出，疾速袭向这个令所有人不快的不速之客。
“迎接本君何须如此热情，叫旁人看了，还以为你我交情匪浅……”玄苍分明隔得很远，但声音却稳稳地传入众人耳郑奄奄一息的崆峒掌教心中暗想，此子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不容觑。看来上次在崆峒见到的他，的确是自封了内力。
不多时，三人纠缠着飞旋到广场半空，尧阙被玄苍强劲的掌风直击坠落到地面，他翻身爬起、捂着胸口啐出一口鲜血。玄苍身着一袭深蓝长袍单手掐住碧婴颈项亦随之落地。
“你！卑鄙！”尧阙怒极。原来，方才玄君率先攻击尧阙，碧婴误以为她可以有时间施展瞳术，并放松了警惕，哪知玄君突然反攻碧婴，尧阙情急之下赶紧收招去救，不料被玄君虚晃一招，立马翻手，一掌击中尧阙胸膛，将他重创后，迅速制住了碧婴。
“阁下堂堂西域尧氏王族中人，兵不厌诈的道理应当知晓。商丘一别后，在下一直在想阁下这等身份，为何纡尊降贵为魔教鞍前马后……”
尧阙冷笑，“干你何事？”
深蓝面具镀上落日余晖，玄苍轻笑，颇有玩味地看了怀中碧婴一眼。“碧婴统领，你可知其原委？”
碧婴知道自己不是玄苍的对手，也不挣扎。骄傲的仰着头，“玄君何必羞辱我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若南姝握着笛子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泛白，微微发抖。“苍……玄君！我两教恩怨稍后再谈便是。辰魔教于此间行事，业火教同属西域魔教与中原武林素无瓜葛，奉劝阁下莫要掺和，以免引火烧身！”
“哦？”玄苍缓缓抬头，那阴骛而玩味的眼神灼地若南姝脸一红。“我业火教的事务轮不到外人来插手。本君却不知，辰魔教何时又与道门有了瓜葛？有人跟本君，敌饶敌人大抵算半个朋友。今日，本君倒是挂管定了，你待如何？”
“自寻死路！”尧阙拭去嘴角鲜血。“若南统领，你还愣着做什么！”
若南姝白了他一眼，却还是赶紧坐直了身子，横笛吹奏。此次来西南，为了掩人耳目她只带了头狼出行，料想配合无婪老道、碧婴尧阙，众人里应外合覆灭青城理应足矣。哪里想到，竟然在关键时刻杀出玄君这个棘手人物来。
三眼魔狼仰长啸，粗壮有力的后腿猛地蓄力跃起，直扑玄苍而去。“玄君心！那狼爪牙有毒，莫被近了身！”远处，死守在乾元殿门前寸步不让的凌霄喘息着提醒到。
玄苍双眸微微一眯，足尖一点，带着碧婴直往一旁闪躲。尧阙看得心惊肉跳，“心你那畜生别伤了碧婴……统领！”若南姝彷佛没听到他气急败坏的警告一般，吹奏的曲子越发急促越发起伏，宛若是上阵杀敌激昂愤慨之曲。魔狼头上的脓包随着呼吸起伏一开一合，在曲子催化下，开合频率也更高了，看着甚是吓人。
碧婴被玄苍带着在广场上上下翻飞、四处奔跑。玄苍扣在她纤细脖颈上的手，一分力道也没有减弱过，为了让自己好受些不至于被他掐死，她亦只能调动全身功法尽力跟上玄苍诡异的步伐。“不知玄君是何方神圣，素来以杀人为乐的妖女上次见你却对你处处留情。”碧婴的体力和轻功皆不足以跟随，几番躲闪下来，碧婴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她不由得只能想办法引玄苍分心。
“嗬——”玄苍一边避让着魔狼猛烈的攻势，一边留心着四周的情况，丝毫没有受影响。“怎么，碧婴统领想引本君分心，松了对你的禁制，好让你有机会召唤你那条蠢蛇？”
心思被看破，碧婴的体力也愈发不济。场边，刚杀死一名试图偷袭若南姝的道门子弟的尧阙看见这情形，如何也忍不下去了。纵身往这边袭来。
“愚不可及。”若南姝皱眉，不由得变换了曲子中某个音调。
尧阙的双刃刀反射着落日的余晖无端添了几分寒气，身上亦是有些许血痕。“有本事跟我打一场！挟持女人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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