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芝听了丈夫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这人真是又穷又好面子。
要我啊，吃饱穿暖才是正经事。
对孩子那么刻薄，将来孩子也不会孝顺的。”
涂志明给秀芝竖起大拇指。
“媳妇儿你猜的真对
两口子在京城待了几，把该办的事都办妥了，这才启程返回港岛。
飞机在云层中平稳飞行，秀芝忽然想起什么，侧身问道：
“对了，红星不是推荐了美吗？我看你这次都没提这个话茬。”
涂志明原本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沉吟道：
“我仔细考虑过了，美不太合适。
国内是咱们的根本，必须要有信得过的人坐镇。
美在国内经营多年，根基都在那里，贸然调走反而得不偿失。
再这次电冰箱的发售过程，让我看明白一件事——
美是个将才，但不是帅才。
她确实很努力，学了两门外语，可要开辟国外市场，光会外语是远远不够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
“俗话，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可比起将才，帅才更是难得。
像霍安宁、粱仲韬、汤翠红这样既忠心耿耿，又有魄力、有决断的全面型人才，实在是凤毛麟角。”
秀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多言。
飞机降落在启德机场时，已是黄昏时分。
两人乘车回到浅水湾的家中，远远就看见宅邸门前灯火通明。
让涂志明意外的是，在出门迎接的人群中，多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这伙子长相普通，但身板挺直，眼神明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气神。
“郭羊蛋？”
涂志明愣了一下，随即认出来人，又惊又喜，“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郭羊蛋笑得见牙不见眼。
“志明叔，这事儿来话长。一会儿吃饭再细聊吧，家里宴席都准备好了！”
涂志明被他这副自来熟的模样逗乐了。
“好家伙，整得好像这是你家似的！”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屋。
让涂志明哭笑不得的是，涂晶晶几个孩子全都围着郭羊蛋转，连他这个亲爹都不理会了。
酒菜上桌，众人落座。
涂志明这才有机会细细询问：
“你子不是今年该高考吗？怎么这个时候跑过来了？你爸妈知道不？跟谁打过招呼了？”
郭羊蛋放下筷子，脸上的笑容淡去，露出一丝委屈：
“别提了。我本来念书念得好好的，我爸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不让我念了。
他联系了部队，非要让我去当兵。
还要是真想读书，等当两年兵回来再接着念。
我实在不想当兵，就瞒着他自己报考了大学。
谁知道我爸更绝，直接去教育局给我办了偷。
我一气之下，就……就离家出走了。
想来想去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就只能来投奔您了。”
涂志明和秀芝面面相觑，好半才消化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这孩子，也太胡闹了！”秀芝有些生气。
涂志明更是坐不住了，当即放下碗筷：
“这还吃什么饭！得赶紧给你爸打个电话，不然家里该急疯了。”
电话接通后，那头果然传来郭谝子雷霆般的怒吼。
涂志明把话筒拿得老远，等那边的火气发泄得差不多了，才重新贴近耳边：
“谝子哥，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羊蛋读书读得好好的，怎么不让念就不让念了？”
郭谝子在电话那头重重叹了口气：
“你不是过这两年情况特殊吗？
我前阵子去京城出差，发现形势确实有些变化。
就想着让这子先去部队锻炼两年，等风头过了再上大学。
谁知道他主意这么正，居然直接跑了！
这个王鞍，等他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行了行了，你就别嘴硬了。”
涂志明笑道，“真要见了面，你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才怪。
既然孩子到我这儿来了，你就放心吧。
我来安排，给他办个港岛身份，看看是继续读书还是做点别的。”
好歹，总算安抚住了郭谝子。
涂志明回到饭桌时，郭羊蛋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他的“冒险经历”，几个孩子听得眼睛发亮。
“我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了一百块钱。买了张火车票就直接到了深圳。
在那边找了个蛇头，想偷渡来港岛。那蛇头开口就要五百块，我哪来那么多钱啊？
我就跟蛇头，我是涂志明的亲侄子。
你猜怎么着？那蛇头立马改口，只要了我五十块钱。
当晚上他们拉人偷渡的时候，就把我也捎上了。”
涂志明听得直摇头：“这么容易？一路上就没遇到盘查？”
“没有！”郭羊蛋得意地，“那蛇头后来告诉我，他干这行这么多年，见过吹牛认识李嘉诚的，还是头一回遇见吹牛认识涂志明的。
他我是第一个，所以就便宜把我带过来了。”
一桌人被他这话逗得前仰后合。
涂晶晶一脸崇拜地看着郭羊蛋：“蛋哥哥你真厉害，出这么远的门都不怕。”
“哪能不怕啊！”
郭羊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实话，坐上火车我就后悔了。可是人都出来了，害怕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到了港岛后，我到处打听志明叔的住处。
结果发现，这里没有人不知道浅水湾涂家的。
我就在外面等，等了好几，总算等到晶晶你们出门。”
秀芝心疼地问：“那这几你是怎么过的？”
“就……饥一顿饱一顿呗。”
郭羊蛋笑了笑，“好在港岛人都挺热心的，给碗饭吃也不那么计较。”
“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涂志明后怕地，“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爸妈还不得心疼死。”
郭羊蛋低下头，声音也轻了。
“其实坐上火车我就后悔了，真的是硬挺着才来到这里的。”
涂志明给他夹了块烧鹅，语气温和下来。
“既然来了，就以后的打算吧。”
“我都听您的，志明叔！”
郭羊蛋立刻抬起头，“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那你就继续读。”
涂志明略一思索，“明我给你写封推荐信，把你推荐到香港大学去。”
“行！我喜欢读书！”郭羊蛋笑得咧开了嘴。
“我可不喜欢读书！”
涂晶晶一甩辫子，嘟着嘴，“读书有什么意思啊？我喜欢演戏，演戏可好玩儿了，大家都夸我演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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