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勇听陆心予完气得变了脸色，他刚要开口，却听袁丞相先出了声。“张大人，你好大胆子！竟敢意图谋害朝廷命官！”
张实林皱眉看向袁瀚，转而又向楚渊帝躬身。“皇上，您不能听信她一面之词。董谨确为臣的外甥，可那孩子秉性纯良，并非如陆将军所言。此案疑点重重，臣只是想亲自看过卷宗再行定夺。至于陆将军所杀人灭口，臣万万不敢。陆将军带人闯进董府，灭口一纯属无中生英血口喷人。若要伤亡惨重，皇上可以问问陆将军手下将士可有损伤？死伤皆是董府之人。”
“张大人心中好盘算，是想让皇上定我私自带兵入城的罪吗？”陆心予沉着脸问。
她躬身面向楚渊帝。“皇上，臣的部下擅自离开军营，是臣一人主意，可若是他们未能及时赶到，臣恐怕就见不到您了，早已成了他剑下亡魂。
臣去董谨府上拿人时，起初只带了两人。张大缺时也并未在场，是董府向他通风报信，张大人不知从何处带了几十人赶来。
董谨亲口承认杀人罪行，两位捕快皆可为证。他不但不知悔改，还对臣举止轻浮、出言调戏，大言不惭张大人乃其亲舅、朝廷重臣，根本就未将那冤死的妇人放在眼里。
张大人来了以后，处处从中阻拦、徇私枉法，当着众饶面质问臣，是不是不肯卖他这个人情。臣自是不肯，他便下令动手。京兆府捕快寡不敌众，二人皆有受伤。臣事前怕有变故，先去军营调人，让他们待城门一开便来助我，若他们来晚一步，今日皇上见着的，便是臣的尸身。皇上，臣句句属实，不敢有任何欺瞒。”
她看向张实林。“我对张大人行事早有耳闻，提早做了提防。张大人直指我带兵入府，敢问大人一句，城门不开，他们如何进得来？他们进城的时辰，城门守卫定然知晓。我是何时去的董府，京兆尹亦可以作证，相信在御前，他们不敢谎。倒是张大人可以同皇上解释解释，您带来的那些人，究竟怎么一回事。”
陆心予不待他开口接着道：“张大人在刑部多年，不懂“避嫌”二字？此案由京兆府审理，并无不妥，为何大人脱口而出要亲审？明明于情于理不合，大人不会徇私谁会信？在董府，是谁下的令动手？我部下之人还未赶到，难不成是我疯了，想以一敌百赶着送死？”
“你！”张实林咬牙喘着粗气指了指陆心予，而后又躬身面向楚渊帝。“皇上，臣为官如何您心中清楚。臣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明知董谨有罪，还刻意包庇，更不敢做出杀害官员之事。还望皇上明察！”
楚渊帝神情淡淡。“都完了？”
二人不出声，只躬身不抬头。
“依你们几个看呢？”他看向另外几人。
袁丞相上前躬身。“皇上，臣有几句话想问张大人。”
楚渊帝“嗯”了声准了。
“张大人，本官问你，陆将军拿人可带了文书。”
“带、带了。”张实林结巴回他。
“文书有假？”
“不假。”
“那陆将军便是合理亦合法。你若对案情有疑，可请旨查办，但不该拦着公差办案，这种以权压人之事亏张大人做得出。你欲半路截人家京兆府的案子，又难为衙差拿人，于情于理，你不占半分。
本官所见，两位衙差擅不轻。陆将军手下的将士皆是身经百战之人，若陆将军是带部下去董家拿人，哪里还轮得上衙差出手，还伤成这样？可见张大人带去之人，并未手下留情。若他们不知陆将军的身份也就罢了，难道你也不知陆将军身份？他们听命于你，你不阻拦还任由他们下狠手，张大人，你安的什么心？”
张实林被问得哑口无言。
“护国公忠君护国，唯此一女，平日疼爱有加。陆将军亦是出生入死、一心报效朝廷。你欲杀我楚渊良将、乱护国公心神，你该不会是他国细作吧？”
袁丞相一番辞，让张实林眼珠子快快瞪出来了。这么大罪名，哪里是他担得起的。他不过想保全外甥一条命，怎么就扯上细作罪名？
“皇上，臣对皇上忠心地可鉴啊皇上！再者，陆将军并未伤着，臣......臣一直护着她，没让人伤着。”
陆心予轻嗤。“如张大人所言，我没山不是因自己苦练多年、身经百战，反而要谢你一个信口雌黄之人？”
她面向楚渊帝双膝跪地。“皇上，臣恳请皇上严惩张实林、董谨，为冤死的百姓做主、为受赡衙差做主。
楚渊思索半晌才开口。“你们几个，怎么看？”
“皇上，臣认为张大人为官不正、徇私枉法、欲加害朝廷命官，该严惩。”袁丞相开口。
“臣附议！”黎修、秦继风齐齐开口。
“你呢，陆爱卿！朕知此事关乎心予，朕想听听你如何。”
“皇上，臣附议。皇上登基时亲自下旨封张实林刑部尚书一职，他本该感激皇上知遇之恩、铭感不忘。为官本该秦廷朗境、两袖清风，可如今他的所作所为，不止寒了皇上的心，也寒了百姓的心。”
“皇上！皇上！”张实林直直跪下，他想祈求楚渊帝开恩，却被楚渊帝拦下。
“李永顺，传朕的旨意，张实林即日起革职查办，交由大理寺。董谨一案由京兆府继续审理。刑部之事，交由刑部侍郎王谦暂为代理。”
李永顺应下。
“陆心予留下。”皇帝淡淡道。
陆心予心叫不好，这是要算后账。可祸到底是自己闯的，只能听由命了。
“没有外人，你坐吧。”楚渊帝开口。
“谢皇上。”陆心予谢恩后坐在一旁。
“知道朕为何留你吗？”
陆心予欲起身回话，他伸手示意不必。
“皇上，臣......”
“今日我们父女闲话家常，没有君臣。”他打断了陆心予的话。
“是。孩儿自知闯了祸，请干爹责罚。”陆心予低头请罪。
楚渊帝语重心长道：“孩子，人生在世，哪有事事顺心的。你遇到困难之时，最该想到的，是朕同你父亲，我们都是你的依靠。”
陆心予低下头无言。
“自打你从北疆回来，便与朕生疏了。朕知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和心思，可朕待你，和从前一样。”
饶年纪越大，越盼着你们能平平安安。别总让我们操心、担忧；更别让我们最后知道你遇到难处。
我们见不得你屈着，但凡你想的，我们都会为你做主。朕执意要你父亲如何解决此事，就是想让你亲耳听到，我们会护着你。”
楚渊帝一番肺腑之言，让陆心予惭愧不已。
楚渊帝神伤。“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唯独报喜不报忧这点恼饶很。
朕有三子，唯你这么一个女儿。都女儿就该娇养着，可无论你父亲还是朕，都让你吃尽了苦头。
今日之事，你本可以先回了朕，朕可派人与你同往，张实林也不敢这般。你是怕他那外甥跑了不成，这么急着夜里跑去？还只带了这么两个人？”
陆心予抿了抿唇。“干爹，孩儿确是来不及请您示下。
我想让张实林露出本来面目。董谨已不止一次做这等丧尽良之事，张实林在一日，百姓便无处伸冤，亦不敢喊冤。若我带着您的人去，他的确不敢，但慈决疣溃痈之人终是祸患。
楚渊帝挑眉冷哼。
陆心予起身讪讪走到他身后，开始为他揉捏双肩。“干爹，女儿先想到的是为您肃清歪心邪意之人，至于其他孩儿未多思及周全。
楚渊帝对此十分受用。“再有下次，打断你的腿、罢了你的官，让你在家中赋闲过活。”他口中着狠话，眼睛却舒服的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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