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皇城的硝烟尚未散尽，顾云芷正站在城楼下清点战利品，鎏金的箭簇在她靴边滚动，映出甲胄上斑驳的血迹。杨德兴策马奔来，马缰勒得太紧，坐骑人立而起，他却顾不上安抚，翻身下马时甲胄碰撞的脆响惊飞了檐角的乌鸦。
\"将军！\" 他声音嘶哑，带着未散的战尘，\"弟兄们在东门捉到个人，是府上的唐清，人快不行了。\"
顾云芷心头猛地一沉。唐清是府里的老人，当年为护长公主挡过刺客，眉骨到下颌那道疤像条狰狞的蜈蚣，她绝不会认错。她丢下手中的账册，疾步穿过堆积的兵器，就见两个士兵正架着个血人 —— 破烂的青布袍被血浸透，露出的胳膊上满是鞭痕，唯有眉骨那道旧疤，在新伤间依稀可辨。
\"唐清！\" 顾云芷扣住他的腕脉，指下皮肤烫得惊人，脉搏却微弱如游丝。
\"将... 将军...\" 唐清的眼皮颤了三颤才勉强掀开，浑浊的眼珠定在她脸上，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辰王... 辰王反了！\"
血沫从他嘴角涌出，溅在顾云芷的银甲上，像绽开的红梅。\"肖硕... 张羿禾... 都反了...\" 他死死攥住她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们要... 要栽赃太子弑君... 属下... 属下沿途把消息散出去了... 晋地... 晋地该都知道了...\"
话音未落，他的手猛地垂下，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前栽倒。顾云芷伸手托住他，才发现他后心的伤口深可见骨，血已经浸透了三层衣袍。\"军医！快传军医！\" 她厉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城楼下回荡，惊得远处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
军医提着药箱飞奔而来，剪开唐清的衣袍时倒吸一口凉气：\"将军，他失血太多，还有鞭伤... 能不能撑过今晚...\"
\"必须让他撑过去！\" 顾云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是从京城来的，他脑子里有我们需要的消息。\" 她蹲下身，轻轻合上唐清圆睁的双眼，指尖在那道旧疤上顿了顿 —— 十年前那个雪夜，就是这道疤的主人，用身体替她挡住了刺向长公主的匕首。
二、战报与决断
就在此时，一名骑兵冲破烟尘，红色的传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报 —— 顾云晴将军攻破内城，直逼大宛皇宫！\"
顾云芷霍然起身，望向皇宫方向腾起的黑烟。大宛的抵抗比预想中顽强，云晴能在三日之内打到皇宫，想必付出了不的代价。她转身对身旁的参军李儒世：\"带本部将士原地休整，清点伤亡，救治伤员。记住，凡伤及百姓者，军法处置。\"
\"是！\" 李儒仕躬身领命。
\"杨德兴，\" 顾云芷转向副将，\"随我去见蒋璞。\" 她顿了顿，补充道，\"把之前云夕派来的暗卫和唐清一起送到皇城南门，派亲兵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
杨德兴有些迟疑：\"将军，咱们不即刻回师京城吗？辰王谋反可是大事。\"
\"大宛未平，回师便是前功尽弃。\" 顾云芷翻身上马，银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云夕在京城能撑到现在，明还有周旋的余地。蒋璞老奸巨猾，若留他在此，难保不会拥韩氏皇权自立。我带他同去，既是制衡，也是威慑。\"
马蹄声哒哒作响，穿过尸骸遍地的街巷。顾云芷望着两侧紧闭的门户，门板上还贴着大宛皇帝亲书的 \"抗敌\" 二字，可门缝里透出的眼神，却满是对晋军的敬畏。她突然想起云夕临行前的话：\"百姓不在乎谁当皇帝，只在乎能不能吃饱穿暖。\"
三、蒋璞的疑虑
皇城南门的厮杀已经结束，蒋璞正指挥士兵搬运尸骸。他穿着件月白锦袍，与周围的血腥气格格不入，见顾云芷到来，连忙放下手中的账簿，拱手笑道：\"顾将军来得正好，这大宛的国库倒是比预想中充盈，光是金砖就装了三十车。\"
\"蒋将军还有闲心清点财物？\" 顾云芷勒住马缰，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京城出事了。\"
蒋璞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哦？能让顾将军如此紧张的，想必不是事。\"
\"辰王勾结肖硕、张羿禾谋反，\" 顾云芷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们要杀陛下和太子，自立为帝。\"
蒋璞手中的算盘 \"啪\" 地掉在地上，算珠滚落一地。\"这... 这不可能吧？\" 他弯腰去捡算珠，手指却有些发颤，\"辰王素有贤名，怎么会...\"
\"贤名？\" 顾云芷冷笑，\"去年灾荒，他私吞赈灾粮的时候，蒋将军怎么不他贤名？\" 她侧身让开，\"云夕的暗卫三前就到了，刚才唐清也带来了同样的消息。他们都在南门，将军若不信，可亲自去问。\"
蒋璞沉默了。他与顾云芷共事多年，深知此人虽年轻，却从不无凭无据的话。辰王若真谋反，他这个前朝旧将首当其冲会被清算；可若随顾云芷回师，万一这是个圈套...
\"依将军之见，该当如何？\" 他终是问道。
\"兵分两路。\" 顾云芷斩钉截铁，\"你派副将带两万兵马先行驰援，我们肃清大宛残部后，率主力紧随其后。\" 她看着蒋璞眼中的犹豫，补充道，\"大宛已破，留云晴驻守足矣。蒋将军是陛下倚重的老臣，此时回京救驾，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这句话到了蒋璞的心坎里。他摸了摸胡须，终是点头：\"好！就依将军之计。我这就让副将点兵出发。\"
顾云芷颔首，转身对传令兵道：\"传我令，陈玄武率部清理战场，安抚百姓，违令者斩！\"
四、宛都易主
大宛皇宫的朱漆大门被撞开时，顾云晴正勒马立于金水桥前。她摘下头盔，任由长发披散在染血的甲胄上，高声下令：\"全军听着，不伤百姓，不掠财物，直取太和殿！\"
\"杀！\" 晋军的呐喊震得宫檐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偏殿内，大宛的重臣们正吵得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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