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总是露出一副乖软笑容的少年此刻就静静的躺着，胸前还生长的一朵漂亮的花。
他不会再晃着腿乖乖吃饭，也不会再弯着眸子喊她饲养员姐，更不会捧着花在她面前露出一副期待的表情。
艾塔斯真的很蠢很蠢，超级蠢。
恰逢此时，藤蔓的控场已然失去效果，悦耳的歌声传入宋妄芜的耳中，她迷茫的抬起头，循着声音而去。
毫不意外的，她又死了。
这一次，她并不是第一时间重生，而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实验室，但又不太像是实验室，她面前蹲坐着一个女人，那女人怀里抱着个什么。
她脖子上的皮肤有一块地方泛着青色的光，像是某种蛇类动物的鳞片。
“伊索，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配合你做实验你就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女人面前的男人高大英俊，容貌略微偏向西方长相，蓝色的眼睛十分漂亮。
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随即想到了什么，收敛脸上的不屑，在她面前缓缓蹲下，温柔的将她额边的碎发别在耳后。
“阿琦，我当然记得，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药剂在你身上毫无成效。”
“如果不能实验成功证明我自己，那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那怎么办？”
阿琦怀里的孩子被他们的声音吵醒，他瞪着大大的蓝色眼睛，面容可爱，像是一个使。
“麻... ...麻。”
孩子嘴里吃着手指，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母亲的脸颊，“咯咯咯”的笑着。
伊索微微一笑，握住了孩子的手，十分温柔的逗他玩。
“药剂在成年人身上的成效不大，可是我们不是有艾塔斯吗？”
“不... ...不！他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忍心让他遭受这些？”
阿琦的声音有些尖锐，她下意识抚摸自己脖子上的鳞片，眼眶已然变红。
伊索温柔的抚摸阿琦的脸，然后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眼里带着无限爱意，蛊惑道：“阿琦，我别无选择，我会好好对待艾塔斯的，我保证，我会好好做实验，绝对不会让艾塔斯感受到一丝痛苦。”
“我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啊，你知道的，这次的实验对我来很重要，要是拿不出实验成果那我和死了几乎没有区别。”
“求求你了，阿琦，他们都欺负我，他们觉得我不行，不愿意将资源给我，我只能在自己身上和你身上进行实验，可是根本不行，我们已经成年了，药剂的效果太微弱了。”
阿琦的态度有些软化，伊索的眼神愈发温柔，对此事已经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他握住阿琦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依旧温柔：“阿琦，艾塔斯定然也愿意为了我们的未来牺牲。”
“阿琦，我只有你了，我怎么会骗你呢？等我实验成功我就娶你，我绝不辜负你。”
孩子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结局，依旧露出甜甜的笑容，他握住恶魔的手指，就像是握住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宋妄芜走到他们面前，发现他们根本看不到自己。
很快画面就发生了变化，实验室的摆设发生了变化，年仅几岁的孩子被关在玻璃展示柜里，他痛苦的捂着脑袋喊着母亲，与宋妄芜记忆中的画面渐渐重合。
阿琦也敲打着玻璃，试图救出自己的孩子。
“艾塔斯！我的艾塔斯！”
“阿琦，不要胡闹了。”
“啪！”
情绪失控的阿琦给了伊索一巴掌，红着眼逼逼问他：“你不是不会让艾塔斯痛苦吗？！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他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为什么要加大剂量！你的药根本就没有实验过！”
伊索敛去眼底的冷意，换做一副温柔的表情看向阿琦，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所有伟大的实验都是出自不确定事件的，如果我永远都用那样温和的剂量，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获得成功。”
“只要艾塔斯挺过这一关，他就能成为兽人，甚至可以拥有异能，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阿琦，我爱你，我们不能让这一切被情绪毁掉，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和艾塔斯好的，就只需要一会儿，相信我好吗？”
“... ...不... ...不。”
阿琦被拥抱着，她的哭声渐渐掩盖了玻璃里面微弱的呼喊，容貌漂亮的孩子躺在玻璃柜里，只露出一双渐渐被染成碧色的眸子。
他看向自己的母亲，嘴里依旧在呢喃，试图让自己的母亲注意到自己。
可是艾塔斯啊，被抛弃的孩子怎么可能呼唤回父母的理智呢？
于是，一直到羊角长出，一直到他的瞳孔彻底被染成绿色，他也没能等到母亲的救赎。
痛苦的不止是实验，更是被母亲抛弃的痛苦。
他的人性，在这一刻被恨意渐渐侵蚀，兽性也开始占据一席之地。
宋妄芜站在玻璃面前，想起来艾塔斯被做实验时向自己求救时的神情。
她有过一瞬间的怔愣，紧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
要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
光是站在玻璃面前，就能感受到艾塔斯的绝望和痛苦。
他在这间的玻璃房里一次次呼喊，最终却还是被母亲掩耳盗铃般忽视。
活着比死了痛苦，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的表达。
艾塔斯也曾想过自杀，可是伊索对他看的很紧，他无数次自杀失败，被母亲包扎好后又被放在手术台上，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实验。
“没关系的，艾塔斯，要是感到疼你就多笑笑好不好？”
“笑多一点就不疼了，爸爸他也是为了你好，来，来... ...吃糖，啊，吃了糖就不疼了。”
阿琦只是在艾塔斯好后一次次的给他喂糖果，让他微笑，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挽救自己的孩子。
可是被爱情蒙蔽的阿琦没有注意到孩子愈发熟练的笑容，也没有注意到艾塔斯藏在眼眸中的绝望与麻木。
这种无止境的实验，他承受了整整十年。
在他十二岁那年，他被宣告成为兽人，也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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