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管理员，就直接把你赶走，不准你在这儿上班了，让你耽搁饭店的生意。”
胡林也是在诈这个服务员啥也不懂，吓唬他。
一旁的李爱花，听到自家闺女的这话，心肝儿都在发抖。
急得都要哭了。
这可不是在胡家，也不是在村里，这可是公家的地盘。
在公家地盘上闹事，可是要蹲号子的。
畏惧，又慌了神的李爱花一把拉过胡林，就要道歉。
“谁在外面吵吵？”
一个身着藏青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从屋里出来。
他出来后，扫了眼母女二人，看着服务员问：“咋回事？”
服务员看到中年男子，想到胡林的话，被吓得话都结巴了起来，
“，是问咱，咱们这里收不收鸡蛋。”
中年男子听得皱了皱眉，国字脸上，威严尽显。
显然是对服务员的口吃，感到很不满意。
服务员看到，心里瞬间拔凉拔凉的，都以为这是自己在这里上的最后一班了。
不过中年男子没发作，看向了母女二人。
对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我们这儿不收鸡蛋，你们走吧。”
“是真不收鸡蛋，还是嫌弃我们鸡蛋少？”胡林通过微表情观察到，眼前这个男子在谎。
不过，看先前服务员的态度，这人应该饭店管事儿的。
“我们不收散户的鸡蛋。”管理员看着问得刁钻的胡林，耐心的提着建议，“你们可以去供销社。”
“我们卖得便宜也不收吗？两分钱一个。”胡林不知道收鸡蛋的价格，借机试探一下。
国字脸管理员，笑了笑，“朋友，我们收来的鸡蛋，可比你卖得还要便宜。”
还便宜？
那还是再去供销社试试水吧。
“那好吧。”胡林装作失落，牵着李爱花走了。
走了几步，胡林又像是不甘心的回头问：“那你们这里收野鸡野兔这些吗？”
国营饭店，肉会更受欢迎吧。
“野味？”管理员惊讶了一瞬，不过他很快高心回，“只要你们能弄来，我们可以收。”
野味是稀罕货色，比猪肉家禽卖得上价，倒是个可以做的买卖。
大家都知道这是稀罕货，供不应求的时候，大家也不会什么，跟鸡蛋这种需要定期进货的常备物不一样，
“那你收多少钱一斤？”果然还是肉的销路好！
“六角一斤。”管理员闪烁着眸子，压价。
“这么便宜？跟猪肉差不多价，那还是算了吧。”胡林砸砸舌。
这管理员宰得也太狠了，她的目标价是一块钱一斤。
现在都是公私合营，哪有什么个体户，县城里就一家国营饭店，也象征着高消费和有钱饶标志。
什么东西到了国营饭店还不得翻一番儿，野味这么稀少的品种，又不愁销路，宰她猪呐！
管理员看见她们要走，上前两步，留人，“这样，我给你们八角。这已经是很公道的价格了。
你虽是有野味，但大家都知道，这玩意儿哪能有什么大量供应。
做不到轻利多销，我们饭店也是亏本的。”
不但玩九真一假，还给她打起了感情牌。
国营饭店吃饭，是一人进去吃一顿，没个几块钱出不来的地儿。
会亏本，骗鬼呐！
“物以希为贵！大叔，你是觉得我年纪，看起来好骗？”
胡林神情冷淡的仰头看着比她高很多的管理员。
“我们出门前，我爸了，没有一块钱一斤，不买。”胡林把胡孝义拉了出来。
李爱花听到胡林的话，眼皮儿都睁开了。
随即发现自己这幅表情似乎不太妥当，略低镣头。
“大叔你既然不是诚心跟我们做生意，那我们也不用废话了。”
这下胡林直接拉着李爱花出了国营饭店。
刚下台阶，后面的管理员就追上来，“你们等等。”
“你们要是能保证每次的货物都有十斤以上，还是活的，我就给你们一块钱一斤。”
管理员同意的同时，也提出了对胡林来，有些麻烦的要求。
活的野味，能在卖的当再杀。
现在气越来越热，怕肉放久了变味儿。
“没问题。”胡林回头，稍稍笑了笑，“我会回去跟我爸的。”
“行，那你们什么时候能把野味送来？”
“就这几吧。看我爸能不能打到猎物。活的野味，可不是那么好捉的。”
胡林没给管理员打包票，留了退路，也让管理员知道他提的要求是多有难度。
虽然这些难度对现在的她来，不算什么问题。
但普通猎户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她的面具，不能掉马。
“行，就这么定了。我等着你们过来。”
管理员听出了胡林话里的潜台词，不过他选择了直接忽视。
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作甚要给乡下人多解释。
抹不开面儿！
看着母女二人离开，管理员这才有些回过味儿来。
自己刚刚竟然一直在跟一个孩儿谈生意，完全忽略了她母亲。
一时间，管理员惊诧的疑虑着胡林能不能当家作主。
谈成了这笔买卖，胡林心里高兴了些。
离开国营饭店稍远些，李爱花才道：“闺女，咱们真的要卖野味吗？万一被发现了——”
后面的话李爱花没出来，胡林也明白她的意思，打断。
“你刚才没听见我的吗？我‘爸’捕的猎物！
现在他在哪儿？在市里干活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只要来交货的时候心些，别被人看见不就行了。
国营饭店的人又不是闲得没事干，挨个跑到周边的村里去调查我们的底细。”
胡林好没气的解释。
李爱花读了一年的书，字是认了不少，算数也还勉强，怎么脑袋还是没开窍。
“可带着活的野味坐牛车，它们一叫唤，还不是会被发现。”李爱花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这你倒是提醒我了。回去之后，就去杨家借自行车来学吧。
到时候我们骑着自行车过来，就不会被发现了。”
杨家的自行车除了每送杨青以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用，她们隔三差五借来使使不成问题。
“那怎么行，这样岂不是……”李爱花着自己卡壳了。
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种行为。
杨家人对他们这么好，这样做，对得起杨家对他们的情谊吗？
闺女这样做，有想过杨家的感受吗？
“有时候灯下黑才是最安全的。”胡林以为李爱花还是在担心会被发现。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爱花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该出来。
纠正一下闺女这不好的想法。
“那你是什么意思？”胡林不解的看着李爱花。
当真是隔辈的人有代沟？
从前她不觉得，现在有时候发现身边的人都是这样。
让她感到心累！
“村长过，上山打猎危险，不让我们上山打猎。”
李爱花有些犹豫，又脖子一梗的了出来。
“我们还借此挣钱，不就违背了村长的话吗？”
还有，人家杨家对我们那么好，咱们还算计人家，不应该这样的。”
李爱花得心翼翼的，生怕又像上次一样，触怒了闺女，遭嫌弃。
胡林盯着李爱花看了几秒。
李爱花这是开始有了自己的是非观？
“那你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你要走着来县城吗？”
胡林把问题抛给李爱花。
“还有，我觉得合理的运用资源没什么不对的，再了，你有见我受伤过吗？
我都了，只要交易的时候心点，不要被人看见，这件事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人会知道。
至于你心里的那点愧疚，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等挣了钱，给杨家买点东西送去，亦或者，带着他们一起挣钱。”
开窍了，又没有完全开窍。
还是得教。
“闺女，你的意思…这两年的野味都不是你捡来的，而是你打猎来的？”
李爱花一时间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玄幻。
闺女才多大，能上山打猎？
深山是什么地方，那些个壮汉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出来的。
贱丫是怎么办到的？
“不然？”胡林反问，“两年了，你都没有怀疑过？还是不敢怀疑？”
既然都有了思想，有了是非观，三观也在重建，李爱花就没有一丁点怀疑吗？
她不信。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模样，初步有了自保的手段，对付那些野鸡野兔，绰绰有余。
日后打到的猎物会越来越多，他们早晚会知道。
买卖必须要做，她要还赵铭的钱。
还要积累原始资金，为将来出门经商作准备。
她要足够有钱，足够有能力。
李爱花被胡林的言语逼得慌张的后退了一步。
“我，我，我…”颤抖着嘴唇，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胡林的所言所行根本不符合常理。
李爱花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她，现在的她会思考，会判断。
胡林做的事简直匪夷所思。
她不是没有察觉过异样，那些野味如出一辙的死亡手法，她都看在眼里。
可是她从没有怀疑过，也不敢怀疑。
这一怀疑起来，到最后，她不敢相信站在她面前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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