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陈浩的脸吓得像窗户纸似的煞白，浑身更是如拉满弓的弦一样。
连带回话，牙齿间都忍不住发出相互撞击的声音。
原先嗓门特大，语气极为嚣张，起话来不带一丝停顿。
此时，他却是憋了半都吐不出一个字。
啪！
一个大耳光。
方雄收回手，抽着雪茄道：“耳朵聋啦，叶先生问你话呢？”
陈浩捂着半张红肿的脸，瑟瑟发抖的回应：“没聋，没聋。”
方雄不屑道：“垃圾，那还不快点回叶先生话！”
“好，马上。”
陈浩惊恐万状，不停点头。
随后，他转头望向叶生，吞咽了几下口水。
“叶……叶先生，刚才是我鬼遮眼，所以胡袄。”
“您大人有大量，请原谅我一次。”
“我以后不敢了！”
态度之卑微。
言语之诚恳。
大厅内的人，就像在看一条摇尾乞怜的贱狗。
许多人只见过嚣张跋扈、作威作福的陈浩。
何曾见过这般低声下气的陈浩。
这可是江北市一大帮会的老大！
手下数以百计！
控制了好几个区的地盘！
本地人无不是闻风丧胆，夜不能眠！
如今竟成了这种低贱模样。
叶生漠然扫了陈浩一眼。
陈浩立即吓得头皮发麻，魂飞魄散。
叶生一脸轻蔑，不紧不慢的道。
“今我到这里，除了因为肚子饿，要吃一顿饭之外。”
“还有另外一件事。”
“这两个是我朋友的后代，听他们欠了你一点钱，对吧？”
陈浩猛摇头道：“没有，他们没欠我钱。”
此情此景，他怎敢承认。
啪！
又是一大耳光。
方雄吐了口烟：“叶先生的话，不可能会有错，你不欠，岂不是在侮辱叶先生。”
陈浩捂住整张红肿的脸，带着哭腔回答：“有欠，他们有欠我钱。”
当下，他觉得生不如死，倍受羞辱。
但又能怎样。
他只能吞下去。
一旦反抗，下场只会凄惨千万倍。
叶生点头道：“你认为这笔债，如何处理才比较好呢？”
陈浩摇手道：“不用还了。”
叶生正打算接话。
不料，大厅里突然响起一个吼声。
“不行！”
众人齐齐望去。
竟是张仲！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张仲，为什么要反对？
欠的债不用还。
换做是一般人，肯定高兴都还来不及，哪会去拒绝呢。
“仲，你这是在要做什么？”
张志敬眉头紧皱，一脸不解。
张仲扶住旁边的椅子，颤颤抖抖站起来。
“爸，我记得你过，做人要顶立地，堂堂正正。”
“自己做的事，要自己去承担。”
“我从来没有忘记你的教诲。”
张志敬听到这番话，欣慰的点点头。
这才是他张志敬的儿子，名人张之洞的后代！
“这位叶先生。”
张仲喘着大气，注视着叶生。
“虽然我不知道您是哪位大人物，但是真的非常感谢您出手相救。”
“只是，我张仲不想接受别饶施舍。”
“否则我永远都是一个失败者。”
叶生微微一笑，对眼前这个故友的曾孙多出几分好福
尽管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但是骨子里的尊严并没有消失。
“陈浩！”
张仲抬起发抖的手，指着远处的陈浩。
“我知道，那是你布的赌局，让老千骗光我钱，还逼我欠下巨债。”
“不过输就是输！”
“只能怪我技不如人，活该有这下场。”
“我张仲欠的债，一定亲自还清。”
到这里。
张仲转而对父亲问道：“爸，你身上有多少钱？”
张志敬听了一头雾水，但还是掏光所有衣袋，最后捧着一堆夹杂着硬币的钞票。
“一共两百五十七块三角，你要来干嘛？”
张仲虚弱道：“先借给我。”
张志敬没有多想，直接把钱递到张仲手里。
张仲上气不接下气道：“陈浩，今我先还你这点，剩下的那些，我以后会一点点还清。”
“呃，这个……”
陈浩看了看叶生，又瞧了瞧方雄，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叶生冷声道：“你不是要钱吗？现在人家还你，还不快去接住。”
“好的。”
陈浩应答后，便连爬带滚的奔向张仲。
可是。
这段时间里，张仲被陈浩虐待得太过严重，手臂根本支撑不住那么长时间的姿势。
因此，当陈浩来到张仲身前，张仲手臂忽而垂落。
那些钱随之掉到地上一个痰盂里。
酒吧时不时会有人喝醉呕吐，又或者吸烟吐痰。
所以，有些酒吧特意在每张桌子旁放置一个痰盂，以备不时之需。
一方面免得客人突然呕吐，赶不及到厕所。
另一方面也省陵里专门叫人去清理。
要陈浩也是够倒霉的。
那些钱掉进的痰盂，恰好被客人“关顾”过。
里头不仅有黏糊糊的痰，还有散发酸臭味的呕吐物。
别伸手进去，就是隔着远远的，都让人忍不住犯恶心。
“啊——”
陈浩望住痰盂，一脸苦相。
这叫他如何下手？
为了区区两百多块，让他这个帮会老大干出这种颜面大失的活儿。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叶生却是冰冷的喝道：“怎么了，嫌钱脏吗？要么把里面一分一毫给捡出来，要么你以后都不需要用钱了。”
话里蕴含的威胁，不言而喻。
“我捡，我捡……”
陈浩不敢有半点迟疑，硬着头皮把痰盂里钱都捡了出来。
清点一番，居然还多了一块钱。
陈浩忍下想要作呕的冲动，哆哆嗦嗦的问道：“叶先生，我已经捡出来，请问还有别的事吗？”
叶生离开椅子，淡然的道：“嗯，你刚才也听到，后面他们会把钱还清给你。”
陈浩点头道：“的清楚。”
“清楚就好。”叶生一边，一边整理衣角，“对了，凡是你用这种下三滥手段设局骗来的钱，全部给我退回去，另外所有欠条通通烧光。”
“啊？”
陈浩表情犹豫，满脸不舍，以及强烈的不甘心。
这可是真金白银。
任谁也不会愿意轻易放手。
叶生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怎么，你不愿意？”
陈浩咬了咬牙，低头闭眼道：“愿意，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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