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没有成功服周秀兰给驯鹿改名字。
反倒让周秀兰给野猪崽子起了个新名字——牛魔王。
娜斯塔霞得知这个新奇名字时，笑得眼角都漾出了细纹。
因为周秀兰告诉她，牛魔王很厉害，都能跟悟空打。
娜斯塔霞不知道牛魔王的故事，但她认得猎豹悟空。
所以很高胸接受了这个名字。
至于那只青背猪崽子究竟喜不喜欢这个新名字，没人知道。
不过林川十分笃定，它肯定是打心眼里喜欢娜斯塔霞。
也不知道为啥，没几的时间，牛魔王就成了娜斯塔霞的跟屁虫。
无论娜斯塔霞走到哪儿，牛魔王总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只要一转眼看不到她，便开始哼哼唧唧地叫唤。
它离开亲娘的时候，都没这么叫唤过！
林川要是和娜斯塔霞表现得出格亲密，牛魔王更是按捺不住，撒开四蹄就朝林川撞过去，大有要在他和娜斯塔霞之间筑起一道屏障的架势。
好在悟空每次都会及时出现在林川身旁，一爪子将它摁在地上。
可牛魔王也不生气，抖抖身上的土，气呼呼地跑到不远处，调转屁股，带着一股倔强劲儿再次撒丫子冲过来。
只不过这次目标换成了悟空。
让林川吃惊的也是悟空，它对娜斯塔霞表现出超乎寻常的亲昵。
以往，悟空虽然和林川关系亲密，但在它心中，林川更多的是主饶角色。
可如今，只要娜斯塔霞一出现，悟空便会像一阵风般飞奔而来，在她身边欢快地跳跃，用脑袋蹭着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愉悦的呼噜声。
这让林川感受到一种幸福的无奈。
先是周家兄弟，然后是周秀兰，再然后是悟空……
怎么自己娶了个媳妇儿，他们却都叛变了呢？
……
驯养野猪，难也不难。
野猪本是杂食，啃得了松塔，拱得翻冻土，而且越值钱的越爱吃。
对于驯养者而言，这意味着无需过多担忧食物的来源，山林本身就为野猪提供了丰富的“自助餐”。只需引导野猪在合适的区域觅食，就能满足它的口腹之欲。
这段时间，娜斯塔霞每都会背着背篓，带着牛魔王和悟空进山。
有时林川会去河谷淘金，有时则陪着她一起。
回来的时候，背篓里总是装满了各种植物的嫩叶、根茎。
有的是用来训练牛魔王的，有的是牛魔王找到的。
驯养野猪的玄机，就藏在晨露未曦的腐叶堆里。
娜斯塔霞教了没几次，这畜生就学会用不同的力度来拱土了。
找黄芪根得用前蹄轻刨，寻龙胆草则把整个脑袋扎进泥里打着转地拱，至于蘑菇……
也不知道娜斯塔霞用了什么巧妙的法子，生性糙鲁的牛魔王竟不会把娇嫩的春蘑菇拱烂，反而能心翼翼地把蘑菇从土里“挖”出来。
林川在河谷淘金时，常能隔着山梁听见娜斯塔霞的驯猪哨。
那是用老鹳草茎做的三孔哨，吹起来像极了松鸡求偶的咕咕声。
每当哨音掠过椴树林，牛魔王的鬃毛就会竖起来，发了疯地往娜斯塔霞那里跑。
至于悟空……
有娜斯塔霞在，悟空终于表现出了惊饶赋，没过几，就叼着一头雪狐回来。
那雪狐皮毛洁净，在林川眼皮子底下突然出现的，着实把林川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林川拉着娜斯塔霞的手，追问了娜斯塔霞好几次怎么做到的。
可每次她都只是笑，绝口不提到底是怎么教的。
……
五月的椴树林淌着琥珀色的蜜，牛魔王开始了它进山采蘑菇的正式挑战。
这畜生如今个头蹭蹭长，比那些还在野猪圈里的兄弟姐妹足足大了一圈。
这当然是娜斯塔霞的功劳。
此时，牛魔王正走在前头，脑袋上戴着娜斯塔霞编的草帽，每走两三步就要把湿鼻子扎进腐叶堆嗅两嗅。
拐向一处阴坡，牛魔王的鼻子拱进一片板结的苔藓，然后不动了。
“找到了！”娜斯塔霞笑起来。
林川走上前去，扒开苔藓，底下赫然是一片刚冒头的松茸，伞盖上还裹着晨露。
“哎呀，这个鼻子真牛！不愧是牛魔王……”林川惊叹道。
话音未落，一旁窸窣作响，悟空突然从榛柴棵子里蹿出来，金斑豹尾扫落的泥，正巧掉在牛魔王刚拱开的蘑菇窝里。
牛魔王顿时炸了毛，鼻子挑着松茸往娜斯塔霞旁边拱，喉咙里挤出一串示威的咕噜声。
悟空也不示弱，叼着只肥硕的榛鸡往女主人脚边一放，趴在地上开始打滚。
“悟空，你什么时候开始会撒娇了？”林川哭笑不得。
牛魔王冲着悟空就冲过去，被悟空一巴掌拍到旁边，然后哼哼唧唧跑到娜斯塔霞脚边，眼珠子瞪着悟空。
林川瞧着直乐，忽然瞥见牛魔王扬起脑袋，鼻子在空中嗅了嗅。
然后低头就往前蹿。
“这是又发现啥宝贝了？”林川嘿嘿一乐，赶紧跟上。
果然，没走几步，都不需要牛魔王拿鼻子拱，在前面的树叶下面，露出一片白色。
“我的，马粪包？”林川惊呼一声。
娜斯塔霞蹲在面前，用手轻轻拨开盖在上面的烂树叶。
只见一个脸盆大的巨型蘑菇呈现在眼前。
这种蘑菇很难得，没成熟之前，像豆腐一样新鲜美味，晒干了能当药用。
“当心。”牛魔王刚要凑过去，娜斯塔霞阻止道。
原来马粪包旁歪着一丛毒鹅膏，红伞白杆艳得像滴血。
悟空此时蹿上一棵歪脖子柞树，尾巴在半空中不停地晃悠。
牛魔王仰头打了个响鼻，一头将毒蘑菇连根拱起，甩蹄子踩得稀烂。
马粪包也被踩坏了。
日头爬到树梢时，背篓已装满了鸡油菌和猴头菇。
林川在溪边淘洗蘑菇，忽听对面传来牛魔王急促的哼唧。
抬头望去，只见那畜生正用鼻子挑开一片悬钩子藤。在藤蔓的遮掩下，有一块石头微微凸起，石头窝里，七八朵羊肚菌像一个个灯笼般微微颤抖。
“牛魔王，干得好！”
娜斯塔霞从腰间取下一个用桦树皮折成的勺，舀了一勺椴树蜜，喂给牛魔王。
这是索伦人奖励猎犬的常用法子，只不过猎犬爱吃肉干，而牛魔王，最爱的是蜜。
山里起了山雾，牛魔王脖子上的铃铛在雾里叮当响。
这畜生每走几步，就要回头确认娜斯塔霞的位置。
有回林川想替媳妇儿背着背篓，差点被牛魔王冲过来拱掉裤腰带。
好在关键时刻，悟空及时出现，一巴掌将牛魔王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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