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指尖捏住诏书边缘,骨节微收,明黄色的卷轴便顺着桌面缓缓铺展。
朱红印章在晨光下愈发夺目,卷轴上未填一字的留白处,如同一方等待落墨的地,在宇文卬眼前无限放大。
“没错。”陈宴淡然一笑,斩钉截铁地做出肯定回复,目光牢牢锁在宇文卬骤然绷紧的脸上。
话音未落,修长的手指已指向那片空白,指尖在纸面轻轻一点,语气里带着无与伦比诱惑:“而且还是一封空白诏书,只要谯王爷在这里填上你的名字,被削去的王爵即刻恢复!”
“这圈禁之刑,也能当场解除了!”
宇文卬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随即又被一股狂喜攥住。
恢复王爵、解除圈禁——这是他身陷囹圄后,日夜渴求的事。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鼻尖却骤然嗅到一丝异样的气息,那是权力交易里藏不住的危险味道。
要知道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借着刺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底的狂喜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审视的玩味。
宇文卬目光上下打量着陈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陈宴,陈大柱国,你不惜以恢复王爵为代价,来换本王的帮助.....”
“想必,你要本王做的这件事,是极度危险的吧?”
陈宴闻言,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缓缓点头,意味深长道:“有点危险,但不多!”
顿了顿,向前倾身,目光坦诚,振振有词道:“本府以人品担保,谯王爷你绝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宇文卬盯着案上的空白诏书,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随即缓缓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戏谑,语气里的嘲弄毫不遮掩:“陈宴啊陈宴,你当本王是蠢吗?”
他抬手扫过这间书房,又指尖划过冰冷的桌沿,声音里掺着几分自嘲,却又透着清醒的锐利:“本王虽被圈禁在此,没了曾经的金樽玉食,没了过往的前呼后拥,连王府里的锦鲤池都成了旁饶玩物......”
“可至少,每日能安稳睡着,不会有刀光剑影找上门,不会有朝堂风波缠上身,半分危险都沾不到!”
话音落时,指尖轻轻落在明黄色的诏书上,锦缎的光泽映在眼底,却没暖透那点冷意。
指甲几乎要掐进织物纹理,语气骤然沉了下来:“恢复王爵是好,可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个未知的结果,太不值当了.....”
陈宴淡然一笑,平静地回了三个字:“你会的!”
宇文卬向后一靠,重重倚在椅背上,双手环在胸前,挑眉反问:“你就这么自信?”
陈宴没急着回答,伸手拿起桌案上的粗瓷碗,将烧酒满满斟上。
酒液撞击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白雾顺着碗口袅袅升起,裹着辛辣的酒香。
他举起碗,朝宇文卬遥遥一敬,声音朗朗,字字都戳在要害上:“当然!你乃太祖血脉,是当今子的亲弟弟,身上流着最正统的皇族宗室血!”
“你会甘心一辈子困在这王府里,做个连府门都出不去的庶人?”
“会愿意看着十年的光阴,就这么在柴米油盐里蹉跎,到最后连史书上都留不下半个字?”
陈宴对宇文卬的了解并不深,但却极为了解人性。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一出生就是潢贵胄的家伙,是过不惯清苦日子的,更受不了自己的碌碌无为。
拼了命都会想再次成为人上人!
宇文卬盯着陈宴,忽然爆发出一阵开怀大笑:“哈哈哈哈!”
笑声在书房里回荡,撞得窗棂微微作响。
眼底却没有半分真笑意,反倒藏着几分被透心思的复杂。
可这笑声没持续多久,便渐渐收敛。
他收敛起脸上的戏谑,目光沉沉地注视着陈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清的感慨:“你倒还真了解本王!知道本王这辈子,最咽不下的就是‘平庸’二字!”
话音落时,忽然竖起一根手指,指尖在空气中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得郑重:“本王可以帮你,但有一个条件。”
陈宴握着瓷碗的手顿了顿,仰头抿了一口烧酒,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才缓缓放下碗,语气平静地问:“什么条件?”
“谯王爷不妨来听听,只要本府能办到,自无不可.....”
宇文卬的眸色瞬间沉了下去,一丝狠厉的报复之色从眼底闪过,缓缓抬起手,指尖向下,直直指向冰冷的地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本王要你跪下来,像条狗一样,爬到本王面前,来祈求本王!”
当陈宴找上他,又拿出空白诏书之时,宇文卬就意识到了,自己可以拿捏这个家伙。
既然机会都送上门来了,那就必须要狠狠拿捏,替自己出气,以泄心头之恨!
陈宴听完宇文卬的条件,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摇了摇头,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瓷碗边缘,风轻云淡地问道:“谯王爷,你是觉得本府非你不可?”
宇文卬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当然!”
话落时,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眸中满是期待,仿佛已看见陈宴屈服下跪的模样,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本王耐心不太好,可没功夫陪你耗着。”
“陈大柱国,速速做出你的决定吧!”
“是跪下求本王,还是带着你的诏书,从这书房里滚出去。”
陈宴闻言,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听不出情绪。
随即,抬手将碗中剩余的烧酒一饮而尽,目光终于重新落回宇文卬身上,平静开口道:“本府想,谯王爷是误会了什么.....”
“你的确是本府谋划中的关键一环,有你相助,此事能少走许多弯路。”
顿了顿,指尖轻轻点零案上的空白诏书,话锋一转:“但却并不是唯一选择!”
“哦?”
宇文卬盯着陈宴,眼底的期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审视,随即又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语气里带着极度的自信,反问:“是吗?”
宇文卬可以笃定,姓陈这家伙是在虚张声势.....
毕竟,倘若这狗贼但凡有其他的选择,都可以找上自己的。
陈宴见状,抿唇轻笑,漫不经心道:“而且,你看人也挺准的,本府是真的睚眦必报.....”
话音刚落,眼底的笑意骤然褪去,一丝冷厉的凶光飞快闪过,语气也沉了下来:“倘若你不抓住这唯一的机会,此生怕是都出不了这王府的院门了!”
“也真有可能,命不久矣!”
这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冰投入滚烫的油锅。
宇文卬脸上的自信僵住,后颈莫名泛起一丝寒意,随即被这堂而皇之的威胁激起怒火,猛地抬手拍向桌面。
“陈宴!”他厉声大喝,眼底翻涌着怒意,声音里满是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即,向前探身,胸膛因愤怒微微起伏,“你在威胁本王?”
“当本王是吓大的不成?”
陈宴闻言,点头表示确认,笑道:“宇文卬,你可以这样认为.....”
话音未落,举起右手,三根手指直直竖起,指尖泛着冷意,声音骤然沉了下来:“本府的耐心比你更不好,你只有三个数的考虑时间。”
“三!”
第一个数落下,书房里的空气仿佛都被冻住。
宇文卬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即重重冷哼一声:“呵!”
他梗着脖子,下巴微微扬起,眼底满是不服的倔强,语气里带着几分硬撑的强硬:“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拿捏本王了?”
“想得挺美!”
宇文卬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可目光落在那卷明黄诏书上时,还是忍不住晃了晃。
那是自己重获自由与尊荣的唯一希望,可让他向陈宴低头,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二!”
第二个数紧接着响起,陈宴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看宇文卬的反应。
宇文卬的心猛地一沉,后颈的寒意又重了几分,可嘴上依旧不肯服软:“陈宴,你别白费力气了!本王.....”
“一!”
第三个数落下的瞬间,陈宴没有半分犹豫,伸手拿起桌上的诏书,动作干脆利落,随即转头对身后立着的朱异、红叶沉声:“走!”
话音落时,已猛地起身,明黄色的诏书被随手卷在掌心,转身便朝门口走去。
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连一个回头的眼神都没樱
朱异、红叶立刻跟上,两饶脚步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一步步朝门外移动。
宇文卬看着陈宴转身离去的决绝背影,整个人都傻眼了,瞳孔微微放大,心里翻江倒海般惊呼:“不是!陈宴这家伙,怎么真走就走?连一点犹豫都不带有的?!”
原以为陈宴会再多劝几句,或是露出半分不舍。
可对方的脚步干脆得像斩断了所有念想,连余光都没往自己这边扫。
他僵坐在椅上,目光死死黏着陈宴的背影,看着那抹玄色锦袍渐渐向门口移动,眸中那点硬撑的倔强被慌乱彻底取代,嘴唇嗫嚅着,低声喃喃:“他这架势.....不似作伪....”
“这真有可能是,本王此生唯一脱困的机会.....”
陈宴的脚步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走到门口,宇文卬的后背已沁出一层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滑,连手心都湿了。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数念头闪过,最后只剩下一个让他心惊的猜想:“陈宴.....不会真还有备选吧?!”
若真是如此,自己方才的强硬,便成了最愚蠢的自断后路。
就在陈宴的脚尖要迈出大门的瞬间,宇文卬再也绷不住了,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促:“陈柱国,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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