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的手很稳,但掌心已沁出一层薄汗。
那枚哑光U盘静静躺在他摊开的掌心,玄鸟衔枝的纹样在晨光里泛着幽微铜绿,像一截从百年祠堂门楣上剥落的旧魂。
他没看二楼窗后——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风拂过窗框时,一缕极淡的反光掠过玻璃,快得如同幻觉。
他只是缓缓蹲下身,从锅炉房铁门后拖出一只锈迹斑斑的金属工具箱,掀开盖子,取出一台巴掌大的便携式加密读取器。
外壳是军用级钛合金,接口处嵌着三枚微型散热鳍,此刻却一片冰凉。
他将U盘轻轻推入卡槽。
“咔。”
一声轻响,几乎被远处梧桐岭方向传来的第一声鸟鸣吞没。
读取器屏幕骤亮,幽蓝光晕映亮他沟壑纵横的脸。
进度条未动,数值却开始跳升:37c……41c……45c……
李浩杰的声音几乎是同步切进耳道,语速快得发紧:“别拔!它在预热——内置温控自毁芯片,阈值设定在62c,熔断倒计时60秒!”
叶雨馨站在锅炉房门口,风衣下摆垂落如龋
她没动,只抬手,在加密平板边缘划出一道短促弧线——指令无声下达:【冷备份协议,七路离线镜像,启动。】
“收到。”李浩杰的声音顿了半拍,“第七路……接驳聋哑学校锅炉房工控机。老吴,电源稳住。”
老吴喉结一滚,左手已探向身后配电箱。
他没开总闸,只拧开侧盖,指尖精准拨开两根裸露铜线,接入一枚提前焊好的转接模块。
老旧工控机屏幕“滋啦”一声亮起,蓝光昏黄,系统界面停在doS命令行,光标无声闪烁。
数据流开始奔涌。
屏幕上,进度条如逆流之鱼,艰难爬升:12%……29%……47%……
温度数字同步跃升:53c……56c……58c……
叶雨馨耳后通讯器高频震颤,实时回传着读取器内部热成像——芯片核心已呈暗红,散热鳍边缘开始泛白。
59秒。
“59%!”李浩杰低吼。
老吴忽然抬起右手,拇指重重按在工控机键盘一个锈蚀的F12键上。
那一瞬,整台机器发出沉闷嗡鸣,风扇狂转,积尘簌簌而落。
60%。
60秒。
“滴——”
尖锐蜂鸣炸响。
U盘外壳“嗤”地喷出一缕青烟,随即软化、塌陷,金属表面迅速卷曲、熔融,像被无形之火舔舐的蜡。
读取器屏幕骤黑,只剩一行残影般的数据提示:【镜像完成|校验通过|源体损毁】。
老吴慢慢松开手指,掌心摊开。
U盘已不复存在。
唯余半片指甲盖大的金属铭牌,边缘熔得歪斜,却仍固执地保留着蚀刻纹样——玄鸟双翅断裂,残月半隐,下方一行细阴文,字字如针:
徐氏伦理备档·绝密
他没碰它,只将铭牌轻轻放在读取器冷却后的金属外壳上。
十分钟后,徐墨辰的黑色轿车碾过徐家老宅门前碎裂的青砖,停在断壁残垣之下。
他没下车,只隔着车窗望了一眼祠堂仅存的半堵飞檐,然后推门而出,皮鞋踩过瓦砾,发出细碎而冷硬的声响。
他径直走向那棵枯死的银杏树,弯腰,指尖抠进树根旁一道被苔藓掩盖的砖缝——用力一掀。
一块地砖应声而起,露出下方油布包裹的硬物。
他撕开油布,取出一本深褐色皮面账册。
封皮无字,只有一道焦痕,蜿蜒如灼烧过的蛇。
他翻到末页。
纸页泛黄脆硬,父亲熟悉的瘦金体墨迹力透纸背:
若玉佩焚,启备档;
若铜钱鸣,信七仆。
再往下,不是账目,不是收支,而是一份份文件标题,密密麻麻,按年份排联—《静音科受试者知情豁免书(补签)》《意识锚定协议(强制续期)》《生物样本无限期留置授权》……每一份右下角,都盖着不同印章,形态各异,却无一例外,印文末端皆缀着同一枚微缩徽记:衔枝玄鸟。
叶雨馨坐在临时指挥车后排,平板屏幕冷光映着她眼底。
她逐页调出扫描件,指尖停在一份文件标题上——《叶氏女体意识剥离授权书》,签署日期赫然为2018年9月17日,零点四十七分。
她放大印章区域。
徐父私章清晰可见,朱砂饱满,可就在“徐振国”三字左侧,印泥边缘微微外溢,形成一道几乎不可察的锯齿状毛边——与集团档案室同期所有正式用印扫描件比对,错位0.17毫米。
她调出徐氏集团公章备案库,输入时间范围:2018年9月14日至17日。
弹窗跳出一条加急报失记录,时间戳精确到秒:2018年9月14日15:23:08,徐振国私章因保管不善遗失,已登报声明作废。
车厢内寂静无声。
徐墨辰盯着屏幕,喉结缓慢上下滑动,像咽下一口滚烫的沙砾。
他声音低哑,却字字凿进空气:“他们连我父亲的印都敢仿。”
平板屏幕幽光浮动,映着他骤然绷紧的下颌线,也映出叶雨馨垂眸时,睫毛投下的极短阴影——那阴影边缘,正微微颤动。
阿福的指尖在平板边缘划出第三道焦痕——不是误触,是克制。
他盯着屏幕上那0.17毫米的锯齿毛边,像盯着一道尚未愈合的旧伤。
三年前叶雨馨在边境线执邪灰鸢”清退任务时,就是靠同样微的墨迹偏移,识破了三具伪造尸体的指纹覆膜。
他没话,只将截图拖进本地加密图库,新建标签:【印痕拓扑|非机械误差|人为压印惯性】。
五分钟后,他调出全市公章备案系统接口协议——不是走政务云直连,而是绕过三级防火墙,借用了聋哑学校锅炉房工控机残留的旧教育网通道。
数据洪流冲刷而下,五年、三千七百二十一份私章备案影像,在他视网膜投影中高速翻滚。
他没看印章内容,只盯边缘——看朱砂凝滞的弧度,看印泥受压时纤维拉伸的细微皱褶,看铜质章体在反复钤盖中形成的独有磨损轨迹。
第七百四十三份档案跳停。
“印诚刻章社”,法人:周默。
注销时间:2021年10月22日。
备注栏一行字:“经营异常,负责人失联”。
阿福放大其2018年9月15日提交的徐振国私章备案扫描件。
同一角度、同一光源、同一纸张克重——印痕锯齿走向,与备档上那枚“伪印”完全吻合,误差值趋近于零。
李浩杰的声音从耳道炸开,带着电流撕裂般的杂音:“监控硬盘?早被徐氏基金会‘公益数字修复’项目回收了!我刚黑进市档案馆旧存备份……妈的,所有原始视频索引都被覆盖成‘404-设备故障’。”
阿福没应声。
他调出基金会公开年报pdF,手指划过第38页脚注:“‘印诚’为首批合作商户,获赠AI图像修复模块V2.1”。
他冷笑一声,将指令发往李浩杰终端:【逆向解析V2.1固件日志,提取未清除缓存区|重点检索:硬盘物理序列号hd-773x】。
十二分钟十七秒后,一段13秒的模糊影像弹出:灰白画质,镜头晃动,柜台玻璃映出半张侧脸——赵文山。
他戴着无框眼镜,指节修长,正从店员手中接过一个暗红绒布包。
布角微敞,露出一角黄铜印匣轮廓,形制、尺寸、匣盖弧度,与徐家祠堂神龛底座内那方空印匣严丝合缝。
阿福截帧,放大布包边缘一道几乎不可见的靛青缝线——那是徐家老宅绣娘特有的“双捻回针”,二十年来只用于祭器封存。
他起身,抓起桌角那叠刚打印出的备档核心页。
纸张尚带余温,油墨未干。
他没装订,只取出一枚铜钱——徐墨辰昨夜亲手交予他的那枚,边缘已被摩挲得温润泛光。
他蘸取特制拓印墨,在每页右下角,稳稳按下。
“真章可仿,铜痕难造。”
“若有人问起,就这是徐家自己烧出来的灰。”
七份,七枚铜钱印。
当夜,徐家老宅祠堂外,火堆噼啪作响。
枯枝燃尽,余烬赤红如血。
叶雨馨立于火光边缘,风衣下摆被热浪掀起又垂落。
她抽出一页备档,纸角在焰尖微微蜷曲,墨字熔成焦黑游丝。
火光跃动,映亮她眼尾一滴悬而未落的泪,也映亮她身后徐墨辰摊开的掌心——那里静静躺着一枚新铸铜钱,表面尚有模具余温,钱文“徐氏纪年·庚子”四字之下,一道极细的暗纹悄然浮现:衔枝玄鸟的残翅轮廓。
就在此刻,徐墨辰手机在风衣内袋无声震颤。
一条加密短信浮出屏幕,发信人字段为空,仅有一行字:
【沈曼如女士,您订购的《精神评估速递服务》已触发前置投递协议。】
火光摇曳,映得他瞳孔深处,骤然掠过一丝寒铁淬火般的冷光。
沈曼如拆开快递时,指尖是冷的。
牛皮纸信封厚而硬,没有寄件人信息,只在右下角印着一枚模糊的市一院心理科钢印——朱砂色淡得发灰,像久未擦拭的旧窗。
她没戴手套,直接撕开封口,抽出报告。
纸张微韧,泛着一种熟悉的、略带涩感的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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