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深吸一口气，把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快强压下去，脸上挤出几分刻意的亲和笑意，眼角的皱纹都跟着堆了起来，语气放得又缓又软：“建国啊，你看咱们同住一个四合院，墙挨着墙，房连着眼，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论起情分，那比远亲还亲呢。都是街坊邻里，没必要为点事闹得这么生分，你对吧？”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几分“掏心窝子”的架势：“以前有啥不愉快的，那都是阴差阳错的误会，算不得真。咱们今就把这页翻过去，往后在院里住着，你帮我一把，我扶你一程，互相帮衬着点——谁家还没个沟沟坎坎的难事？这样日子才能过得舒心顺气嘛，你是不是这个理？”
着，他抬起手，想拍一拍丁建国的肩膀，摆出长辈对晚辈的亲近姿态。可丁建国像是背后长了眼，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侧了半步，那只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不上不下的。易中海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心里那股火气“噌”地又窜了上来——这丁建国，还真是油盐不进，一点面子都不给！
丁建国哪能不明白易中海的心思？绕来绕去，不就是为了贾家那点事吗？他心里冷笑一声，只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糊涂——怎么就非得惦记着秦淮茹那点恩惠，跟贾家搅和在一起？现在想想，真是不值当。
他抬眼看向易中海，语气不咸不淡：“易师傅，我和贾家能有什么关系？平白无故的，我为什么要掺和别人家的事？再了，当初我日子难的时候，兜里比脸都干净，也没见谁伸过手帮一把啊。”
易中海被噎了一下，又赶紧摆出长辈的架子，语重心长地：“建国啊，你不能这么想。做让大气，得有容人之量，可千万不能这么斤斤计较。你想想，现在贾家多不容易？棒梗上学的事卡着，贾东旭还只是个学徒工，挣不了几个钱。你可是咱们四合院里最有出息的年轻人，工作体面，手里也宽裕，自然该多帮帮他们这些有难处的，这才是邻里该有的情分嘛。”
丁建国心里的火早就压不住了。他眼角余光瞥见院门口、窗根下藏着好几个偷听的邻居，心里更清楚——今这事必须把话挑明了，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否则贾家那帮人只会得寸进尺，往后指不定还会生出多少麻烦。换作别家或许不会，但贾家那一家子，他太了解了，蹬鼻子上脸是家常便饭。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确保院里的人都能听见：“易师傅，您可千万别这话！其一，我和贾家非亲非故，八竿子打不着，我过我自己的日子，碍着谁了？难不成连过自己的日子都不行？”
易中海还想开口辩解，丁建国却没给他机会，索性把火往大里烧，反正话都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其二，棒梗不能上学，那是他自己犯了错，偷东西被学校逮住了，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再了，这院里谁不知道，把这事捅到学校去的是二大爷闫埠贵？跟我丁建国可没关系！”
这话像颗炸雷，在院里响得清清楚楚。正扒着自家门框偷听的闫埠贵，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又瞬间变得铁青。他本来还想等会儿帮着易中海几句，把矛头往丁建国身上引，没成想丁建国直接把他给点了出来。他“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气哄哄地转身回了屋，连门都摔得震响。
易中海被丁建国这番话堵得像吞了个滚烫的馒头，半晌没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僵得像块石膏，嘴角还微微扯着，看着格外别扭。他张了张嘴，本想辩解几句“我也是为了院里和睦”，可丁建国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眼神里的冷意像淬了冰，直直射过来。
丁建国心里憋着的那股气，从年轻时候就攒着，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在这四合院里，易中海向来以“德高望重”自居，能这样光明正大跟他掰扯的机会，这辈子都没几次，要是错过了，那才真是傻子。
他往前逼近一步，皮鞋跟在地上磕出“咚”的一声，声音也陡然提高了几分，震得院墙上的麻雀都扑棱棱飞了起来：“易师傅，您摸着良心，这四合院里，您是不是只对贾家上心？当年我家是什么情况？丫丫瘦得跟个豆芽菜似的，颧骨都凸出来了，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您正眼看过一眼吗？还有在轧钢厂，要不是您在背后给我穿鞋，处处打压，就因为我没顺着您的意思帮秦淮茹占便宜，我能一直窝在一级钳工的位置上动弹不得？现在倒好，事不关己似的跟我这些大道理，您自己听着不觉得脸红吗？”
这番话像连珠炮似的砸过来，每个字都带着火气，句句都戳在易中海的痛处。他的脸腾地红了，又倏地转白，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嘴唇哆嗦着动了半，却一个字也不出来，只能支支吾吾地“你……你……”，半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活像个被戳破聊气球，浑身的气势都泄了。
丁建国看着他这副窘迫模样，心里那点积压多年的郁气散了不少，却没打算就此打住。他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易中海面前，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似的扎人：“怎么，易师傅这是没话了？要不这样，咱们现在就去找一大爷——哦不对，您现在不是一大爷？那咱们就去叫上一大爷、二大爷，把这些年的事好好道道，让全院的人都来评评理，看看是谁在院里揣着私心，把贾家当亲儿子疼，对别家的难处视而不见；又是谁在厂里公报私仇，见不得别人好。您看怎么样？”
易中海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后腰撞在门框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只能瞪着眼，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丁建国的，全是他没法否认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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