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之城，黑风岭。
“快！坐标（345, 899），有黑影闪过去了！速度极快，肯定是鬼影！”一个斥候玩家在队伍频道里声嘶力竭地喊着。
“所有人包抄！三队从左翼切断他退路，二队正面压上，法师团准备范围减速！”
一支名为【铁血盟】的百人精英团，正像一群被血腥味刺激的鲨鱼，疯狂地扑向斥候标记的位置。
他们的眼睛是红的，呼吸是灼热的。
神性碎片！
百分百掉落！
这几个字，已经成了比任何动员令都有效的兴奋剂，足以让最理智的玩家丧失思考能力。
“看到了！就在那块石头后面！”
队长【铁血战歌】一马当先，他手中的战斧闪烁着附魔的光芒，一个冲锋就撞了过去。
“鬼影！把碎片交出来，留你一个全尸！”
他怒吼着，战斧高高举起，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然而，当他冲过那块巨石，预想中的刺客反击并未出现。
石头后面空无一人。
“不好！是陷阱！”【铁血战歌】的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
“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数支淬了剧毒的弩箭，从他们刚才忽略的林地阴影中攒射而出。
“举盾！治疗加血！”【铁血战歌】声嘶力竭地吼道。
但已经晚了。
他们的阵型在高速冲锋中早已拉得过长，后排的法师和治疗完全暴露在箭雨的覆盖之下。
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片又一片的白光在【铁血盟】的阵中亮起，那是玩家阵亡的特效。
“是【夜枭】的人！操！这群只会躲在暗处的狗杂种！”【铁血战歌】的眼睛瞬间血红，他认出了这种特制的毒箭。
一个阴恻恻的笑声从林中传来。
“铁血战歌，想找鬼影？先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这片区域，我们【夜枭】包场了。识相的，就滚回城里挂机，不然，见你们一次，杀一次。”
话音未落，更多的黑影从林中窜出，加入了这场一边倒的屠杀。
这不单单是玩家与怪物的战斗，更是玩家与玩家之间的血腥狩猎。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唯一一块神性碎片，整个迷雾之城已经彻底化作了一片黑暗丛林。
信任、盟约、友情，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类似的伏击与反杀，在迷雾之城的每一个角落里疯狂上演。
……
魔都，巅峰公会总部。
与外界的疯狂和混乱不同，这里依旧秩序井然。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笼罩了整个大厅。
传送阵里，龙腾下从光芒中走出。
他还是那副模样，赤金战甲，身材魁梧。
但所有看见他的人，都觉得自己的认知被颠覆了。
以前的龙腾会长，像一团火，热情、豪迈，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他那股子兄弟义气。
现在的他，像是一本用未知金属铸成的法典。
沉默，森严，充满了不可动摇的规则。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滞重，仿佛每一缕风的流动，都需要遵循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形秩序。
嗡——
空气闪过一丝涟漪，夜桜络的身影出现在龙腾下面前。
作为神只，整个魔都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夜桜络的眼睛。
“龙腾会长，好久不见。”夜桜络开口打招呼。
作为【终末法庭】的主人，执掌裁决权柄的神只，他比任何人都更敏锐地感知到龙腾下身上那股力量的本质。
扭曲，严密，充满了陷阱。
“夜桜络副会长。”
龙腾下的声音传来。
他没有寒暄，甚至连客套的点头示意都没有，直接阐明了来意。
“我来找秦川会长，或者狄斯马汀冕下。”
夜桜络的表情没有变化。
“会长正在处理更重要的事情。至于狄斯马汀冕下，祂只跟会长联络，哪怕是我们，也无法知道祂到底在哪。”
言下之意，两人都见不到。
龙腾下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既然如此，夜桜络副会长，我不想绕圈子。”
“关于神之试炼，巅峰是否掌握了我们龙腾王朝不知道的情报？”
这个问题一出，夜桜络的眉梢微微动了一下。
“试炼的所有规则，神明已经向全战区公布，没有遗漏。”
“是吗？”
龙腾下不置可否。
“鬼影的一百二十五分，还有那块独一无二的神性碎片，别告诉我，这仅仅是因为他运气好，或者脑子比几百万人都聪明。”
“难道不是吗？”夜桜络反问，“论坛上的分析帖，想必龙腾会长也看过了。利用怪物间的仇恨链，这确实是规则允许的玩法，只是鬼影第一个想到并成功执行了而已。”
夜桜络顿了顿，继续道：“至于神性碎片，领主掉落本就充满了不确定性。他的运气，确实不错。”
“运气……”
龙腾下缓缓咀嚼着这个词。
“公会联媚玩家，成百上千地死在试炼区域，连怪物的毛都摸不到。他们每一次复活，都是对士气的沉重打击。”
“夜桜络，我们是盟友。当初缔结盟约时，白纸黑字写着‘资源共享，互惠互利’。现在，你们一手主导了神之试炼，却对我们这些盟友三缄其口，没有透露任何消息。这就是你口中的盟约？”
话语之中，充满了质问的意味。
而且夜桜络清晰地感知到，随着龙腾下的话语，空气中某种无形的契约之力正在被触动，这股力量试图解析他和龙腾下，乃至【巅峰】和【龙腾王朝】之间的关系。
这就是龙腾下获得的力量。
由狄斯马汀的欺诈权柄衍生出来的，与契约、规则、秩序相关的权柄。
夜桜络的神性力量，【终末法庭】的裁决之力，让他立刻洞悉了对方力量的本质。
“龙腾会长，”夜桜络的神情也严肃起来，“盟约的范畴，是公会之间的资源与行动。至于神之试炼，是我策划布置的，考验的是个体，而非盟约内的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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