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几颗绿豆糖的糖纸。塑料薄膜被捏出细碎的声响，混着方才林转身时带起的风，一起钻进她发烫的耳朵里。细碎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白球鞋的边缘沾零操场的草屑，是刚才蹲在看台底下听他话时蹭到的。明明只是闲聊，班里新换的数学老师讲课像催眠曲，
他昨在图书馆借的那本科幻结局烂尾得让人想骂人，可她的心跳却像被谁攥着，忽快忽慢地撞着肋骨。
预备铃的余音还在走廊里荡，隔壁班已经传来翻书的哗啦声。苏晴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脸颊，凉丝丝的指尖碰上皮肤时，惊得她缩了缩手——原来真的烫得厉害。
她往教室走，脚步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口袋里的绿豆糖仿佛活了过来，隔着布料也能尝到那股清清爽爽的甜，从舌尖一直漫到心口。方才林回头笑的时候，阳光刚好落在他发梢，镀了层软软的金边，他眼里的光比操场上的阳光还要亮些。
“图书馆的事，放学。”
她在心里悄悄重复了一遍，嘴角又忍不住往上扬。书包带蹭过肩膀，带来熟悉的重量，可今却觉得格外轻快。走到教室门口时，苏晴深吸了口气，推开了门。
窗外的风还在吹，吹动了讲台上的粉笔灰，也吹动了她藏在课本后的、偷偷扬起的嘴角。口袋里的绿豆糖安安静静躺着，却像揣了颗的太阳，暖烘烘的，甜得让人心头发颤。
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像是一道赦免令，苏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背。前排的同学已经开始收拾书包，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她却盯着笔记本上那行歪歪扭扭的“图书馆”三个字，指尖在纸页上反复划着。
“晴晴，去不去卖部？”同桌撞了撞她的胳膊，“听进了新口味的冰棒。”
苏晴摇摇头，声音有点发飘：“不去，我等个人。”
同桌了然地挤了挤眼睛，背着书包跑了。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阳光斜斜地切开空荡的桌椅，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苏晴数着墙上的挂钟，秒针滴答滴答地转，每一下都像敲在她的心上。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她猛地抬头。林背着书包跑过来，白色校服的领口沾零灰尘，额角还带着薄汗，显然是刚从操场过来。“等很久了？”他站在教室门口喘着气，笑容里带着点歉意，“刚才被体育老师抓去搬器材了。”
苏晴慌忙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磕出轻响：“没、没多久。”她攥紧书包带，指节微微发白。
两人并肩往图书馆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偶尔会在地面上交叠在一起。苏晴数着脚下的地砖，听着林讲刚才打球的趣事，风里带着晚夏的热气，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让她想起口袋里的绿豆糖。
图书馆的木门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管理员阿姨趴在前台打盹，老旧的吊扇慢悠悠转着。林熟门熟路地拐进最里面的书架，回头冲她招手：“你上次想看的那本诗集，我帮你找到了。”
苏晴走过去，看见他手里拿着本封面泛黄的书，书脊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她伸手去接，指尖不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缩回。林的耳朵悄悄红了，把书往她怀里一塞，转身去翻旁边的书架：“我上次的那本科幻，就在这附近……”
夕阳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苏晴靠在书架上，翻开诗集，鼻尖萦绕着旧纸张特有的油墨香。她偷偷抬眼，看见林正踮着脚够最高一层的书，白色校服的后背被汗水洇出一片深色。
他终于拿到书，转身冲她扬起嘴角：“找到了！”
风从窗户钻进来，吹动书页哗哗作响，也吹动了苏晴额前的碎发。她低头看着诗集里的句子，忽然觉得，口袋里的绿豆糖，好像比刚才更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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