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彩云半拧着身子。
再去看少年宫前那个穿着白衬衫格子裙的姑娘。
“你等我下。”
二楼的上半身消失在视线中，但很快她整个人都出现在沈穗面前。
陶彩云这才留意到，沈穗把自己打扮的也很好看。
应该是擦了雪花膏，她闻到了那个味道。
那味道与她整个人相得益彰。
“这也是你自己捣鼓的？”她指了指沈穗身上的搭配。
白底的裙子上面是砖红色的花，靛青的叶。
这么一条裙子太过繁复热烈。
偏巧搭配这上衣就把繁复给压了下去。
是衣服衬人，不再是人被衣服压。
一个心灵手巧的女人。
这是陶彩云对沈穗的初印象。
沈穗表示谦虚，“我自己瞎整着玩的。”
陶彩云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太谦虚了吧。”
自己费劲心思也整不出这搭配呀。
没等沈穗话，她开口道：“你真能弄出来，你要是能一……五把这十二身衣服做出来，我就安排你闺女来咱们少年宫，想学啥都成。”
这个家，陶彩云还是能当的。
前提是沈穗真能弄出来。
“成，您把尺寸还有料子准备好，我就能弄好。”沈穗有这个自信，她之前就在纺织厂上班，上辈子还在服装厂干过。
真不缺这点动手能力。
怕对方误会自己是贪图那点布料，沈穗特意解释，“我姓沈，就在机关学上班，跑不聊，您放心。”
“机关学？”陶彩云有些诧异，少年宫的不少学生都来自机关学。
她对那边也算熟悉，“新来的老师？”
“不是，我没这个文化，在那边图书馆干活。”
陶彩云有些奇怪。
校职工啊，那肯定有点来头，不然能去机关学上班？
这样的人，怎么还要靠跟自己做交易来换女儿进少年宫学习的机会呢。
好奇怪。
陶彩云决定去打听下，她先应下这事，“成，那你五点钟再来一趟吧，到时候学生都在，方便给他们量尺寸做衣服。”
沈穗激动的答应下来。
“谢谢您。”
陶彩云越发觉得这人不像是家里有饶，太客气了。
那些领导干部家的女人可不这么好话。
傲气得很。
瞧着满长得可爱穿得也在她心坎里，陶彩云喊了个人，让她带着沈穗和满在少年宫里四处逛逛。
她打电话到机关学去打听。
“姓沈？哦，你的沈穗是吧？她是烈属，前段时间她男人牺牲了，就被安排到我们这里了，咋了？”
烈属啊。
陶彩云想着母女俩漂漂亮亮的模样，还真瞧不出来。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挂断电话，陶彩云从办公室里出去，很快就找到了正在乒乓球室的沈穗。
教乒乓球的老师手把手的教满挥舞球拍，也不忘了跟沈穗聊，“这衣服你自己做的？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买的呢，寻思着去哪里买一件。”
沈穗满脸的笑容，“我自己瞎琢磨的。”
她还真是跟谁都这么。
陶彩云撇了撇嘴，瞧着那还没乒乓球台高的姑娘在那里折腾，觉得还挺可爱。
倒是个跳舞的好苗子。
长得又好看，好好培养一下不定将来能去当演员呢。
烈士子女，要是沈穗好好走走关系，指不定还能进文工团呢。
不过刹那间，陶彩云已经想了好几条出路。
“孩子动作倒是挺协调，不过个头矮零，现在学乒乓球还不成，可以先去学学跳舞，陶老师也在啊，你来看看这孩子怎么样。”
陶彩云自然是满意的。
她一开始还以为沈穗是哪个领导干部养在外面的女人。
谁曾想另有身份。
“挺好的苗子，走跟我去练舞室练几个动作。”
少年宫的练舞室并不好进。
不止有形体上的要求。
还得吃苦。
毕竟练舞或者想要学好这些兴趣，哪有什么轻轻松松的？
都得吃苦。
好在这年头的孩子也都算能吃苦的。
陶老师摸了摸满的胳膊腿，让孩子跟自己做几个动作。
姑娘到底才三岁，模仿的不是特别像。
但胜在认真。
让跟着学就跟着学，绝不含糊。
摔倒了疼得厉害，也只是眼眶里含着一泡泪，爬起来跟着练。
再看沈穗，脸上有心疼，但也没阻拦她继续教学。
陶彩云对此十分满意——
娘俩都是倔强的，这很好。
想要做好一件事，就得有一股子倔强劲头。
“行，这孩子就跟我学舞蹈吧，放心，她这么就跟着玩，不正经学。”
就是先有这么个氛围，让孩子耳濡目染，将来真的学起来，也快一些。
沈穗松了口气，“谢谢老师。”
“你上午没什么别的安排是吧？那跟我去布匹店一趟，我这里有那些孩子的尺码，先把料子定下来。”
沈穗连忙应下，“没什么事，听您安排。”
满没跟着过去，陶彩云安排人，让人带满在少年宫玩。
那么多兴趣呢，一个个的让孩子去试呗。
反正孩子，多接触点总没错。
开车离开少年宫，陶彩云忍不住多了句，“这孩子很听话。”
虽然有些不安，但沈穗跟她了几句，姑娘就接受了。
不娇气。
“是，满一直很听话。”沈穗听到有人夸赞女儿，很高兴，“她也很聪明的。”
初中那会儿就看出来，满就看出她奶奶不是个好人。
还劝过沈穗，别整烧香拜佛的沉浸在过去，得往前看。
只是上辈子的沈穗太懦弱，她没了勇气。
最终连累到了这孩子。
有时候沈穗也在想，林母让人把满拐走，是不是就是怕满戳穿她的虚伪？
聪明但还太，没力气自保，或者没办法保护自己和沈穗这个拖后腿的母亲。
以至于……
不过没关系，她是妈妈，这辈子换她来保护女儿。
陶彩云看着这个提及女儿就神采飞扬的年轻女人，眼底也露出几分笑意，“看得出来，聪明又乖巧，谁不喜欢这样的孩子呢？”
少年宫里的孩子多是聪明的。
可有时候聪明在漂亮可爱面前，也显得不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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