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亲兄弟，他不信你会让你来买东西？你不用了，这样从我这里进货，付款上打下，每月我可以管你有烟抽。”
一听有烟抽，高加林装作很感兴趣，他又装作很担心，指指屋里的卢曼青，“她要是缺斤短两咋办？”
郭银生哈哈大笑，然后神秘地趴在高加林耳边道：“她呀，是我的人，我的就是圣旨。”
高加林虽然心里一惊，装作不相信的样子问道：“你别吹牛，我看上次她把你吵得服服帖帖，你一点儿都不当家。”
郭银生往店里瞅瞅，看卢曼青坐在柜台里听录音机，压低嗓子：“我不当家？现在变了，她怀的这个娃娃，人家也不稀罕了，人家那边的大哥刚得了一个男娃，她相好的有家有口，也不会跟她结婚，你看看她还敢冲我耍威风吗，现在她呀麻乱的很，要是生个男娃，她相好的可能想办法要过去，给她几个钱，要是生个女娃，她一个单身妇女拉扯一个孩儿，也够她受的，最后她还得央告我。”
马晓夏一下把郭集粮店赊欠的款项大部分都要走了，弄得郭银生资金紧张，他恼恨着马晓夏，可是又没有脾气，把火气都撒在卢曼青身上。
“那郭主任，她怀的到底是女娃还是男娃？
“算命的是男娃，她给了算命的两块钱，医院的是女娃，她泼了医生一脸水。是男是女，等生出来才知道，这事儿谁也不准。”
“他相好的是哪儿的？”高加林问道。
“这个别打听，该叫你知道的时候，不用问都会告诉你。”郭银生不愿意，他就不再追问。
高加林又道：“这女的长也算周正，我哥也是离婚茬，我嫂子不会生，两个人过不下去了，能不能把她给我哥撮合撮合。”
郭银生考虑到办砖窑厂的经济条件不会差到哪里去，问了高加林所谓的哥哥的情况，“你哥这条件，按和七仙女半斤八两，他不是就要找个能生娃娃的婆姨吗，你先别进去，我跟她，她最喜欢有钱有本事的男人。”
高加林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谋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店里传来郭银生的声音，“我七仙女，你别不识好歹，我好心给你介绍对象，你不等人家把话完，就拿水泼我。”
高加林拎着瓶子进去，看到郭银生头上脸上湿漉漉的，鼻子上还粘着茶叶，卢曼青那双桃花眼眼珠子就想掉下来。
高加林拿起盆架上的毛巾给郭银生擦脸，卢曼青道：“是不是你什么狗屁哥哥，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想打老娘的主意？”
显然是谈崩了，高加林把瓶子往油桶上一放，拉来一个凳子，坐了下来。“你这女同志，你要是不愿意就不愿意，人家郭主任也是一番好意，看你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将来拉扯一个孩子不容易，我哥就我哥，还什么狗屁哥哥，这是你一个国营单位职工的话吗？”
卢曼青刚才动了胎气，胎儿在她肚子里踢腾，她压住火气道：“离过婚的咋了，吃你了，喝你了，你们别动不动就把我当土坷垃往外撂。你们看不起我，我还看不上你们呢？”
高加林道：“你就别做春秋大梦了，马建国会稀罕你生的孙子？”
卢曼青心里最怕的就是马建国不接受肚子里的孩子，一听高加林这么，以为是郭银生的“裤腰嘴”泄了机密，瞪着郭银生道：“你怎么这么不是东西，我的这点儿事到处胡咧咧。”
郭银生也是一懵，好像刚才没有对这子提马店的事儿啊。
可是刚才自己话还没有完，卢曼青就把茶水泼了他一头，当着外饶面，他这个主任刚才吹的牛还没有落地，可出尽了洋相。
郭银生揭开了卢曼青的老底儿，“卢曼青，你可太目中无人了，你的那点儿事，还用我嘛，这条街上的男女老少哪个不知道，还用我，你的门上上次让人挂上破鞋，你咋不敲着铜锣去骂街呢？光跟我在这儿厉害有啥用？老鼠扛大枪，就会窝里横！”
从前对她极尽巴结的郭银生，现在也开始放肆起来。卢曼青想到马晓夏并不爱她，只是把她当做生育机器，而她从马晓夏的甜言蜜语中醒悟过来，只能频繁的向他要钱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现在沦落到到开砖窑厂的过来媒，感到自己的命运飘忽不定，未来看不到一点儿希望。
她抓起快打完的毛衣扔到了油桶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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