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十两…黄金？！”石头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血色褪尽，变得比纸还白。他哆嗦着，看着自己身上破烂的、连一个铜板都掏不出来的衣服，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五十两黄金！把他卖了，连零头都不够！棚户区的人一年也赚不到十两银子！
“我…我…”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林夜砰砰砰地磕头，额头瞬间红肿，“医生！林医生！求求您！宽限些时日！我…我去做工！我去矿场！我去凶兽材料处理厂！我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我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还债！求您别把阿土拿走！它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求求您！”少年的声音嘶哑凄厉，充满了走投无路的绝望，泪水混着额头渗出的血水淌下，在冰冷的地面砸开的水花。
诊所里一片死寂，只有少年绝望的啜泣和砰砰的磕头声。骷髅躲在一排药柜后面，魂火不安地闪烁着。
林夜静静地站着，看着脚下卑微乞求的少年。那瘦的肩膀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剧烈颤抖，额头磕在坚硬地面上的声音，一下下，敲打在他沉寂已久的心上。前世，浩子为救他认可的“女神”，毅然断臂，濒死之际，是否也曾如此绝望？不，浩子那傻子，大概只会憨笑着“夜哥，别管我，值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怜惜涌上心头。他缓缓蹲下身。
“抬头。”林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少年不由自主地停止了磕头，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林夜伸出手，没有嫌弃少年脸上的血污和泪水，用拇指指腹，极其轻柔地擦过他额头上那片刺目的红肿。一丝温润平和的灵气悄无声息地渗入，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
“告诉我，”林夜的目光深邃，仿佛要穿透少年的灵魂，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救它？一只…普通的穿山甲？”
少年石头被林夜突如其来的温和动作和深邃的目光弄得一愣，忘记了哭泣。他下意识地看向石台上熟睡的阿土，眼神变得无比柔和，带着一种纯粹的依恋。
“因为…阿土是家人啊。”少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无比认真，“我…我是个孤儿，从在棚户区吃百家饭长大…没人愿意跟我玩，他们都叫我‘野石头’…只有阿土…”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它是我五年前，在垃圾堆旁边捡到的…那时候它才巴掌大，被别的野猫野狗欺负，腿也瘸了…我把它带回去，偷偷省下自己的吃的喂它…它伤好了，也不走，就一直跟着我…”
“它陪我挖野菜，陪我捡废品换铜板，晚上冷，它就钻到我怀里给我暖脚…有人欺负我，它会冲出来，龇着牙，虽然它那么…打不过，但它会挡在我前面…”少年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是温暖的，“这次…这次也是…要不是为了护着我，它不会被那只疯老鼠伤成这样…它是我弟弟！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不能没有它！林医生，求您…”
家人…弟弟…
这两个词像重锤，狠狠砸在林夜的心上。前世陈浩大大咧咧拍着他的肩膀“夜哥，以后我妹就是你妹，我家就是你…哎哟！”话没完就被林夜踹了一脚的场景，清晰得恍如昨日。
他看着少年眼中那份纯粹的、毫无保留的、为“家人”甘愿付出一切的执拗光芒，与记忆深处那张憨厚带笑的脸庞，在这一刻，轰然重叠！
一股难以抑制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
就在这时！
“嘶嘶——！”
石台上，刚刚安静下来的阿土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尖锐的嘶鸣！整个身体猛地弓起，剧烈地抽搐起来！被包扎好的腹部伤口处，绷带瞬间被染红！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阴冷腐蚀气息的暗灰色能量，如同跗骨之蛆，竟然穿透了万花续玉膏的生机封锁和绷带，从伤口内部爆发出来！
“阿土！”石头魂飞魄散，尖叫着扑向石台。
林夜瞳孔骤缩！这绝不是裂地鼠的土系妖力！这股阴冷、腐朽、带着死亡气息的能量…是阴气！而且是极其凝练、带着恶意的阴毒之力！像是…某种诅咒的残留？那只“发疯”的裂地鼠有问题！西郊乱石坡…果然不简单！
阿土的身体抽搐得越来越厉害，伤口崩裂，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丝丝灰气渗出，生命气息急剧衰落！石头徒劳地用手去捂那涌血的伤口，温热的血瞬间染红了他稚嫩的手掌，他吓得浑身冰凉，绝望地哭喊：“阿土！不要！不要离开我！林医生！救它！再救救它！”
眼看阿土的气息就要彻底断绝，那点寄托着陈浩灵魂烙印的微弱金光在阴毒之力的侵蚀下摇摇欲坠！
千钧一发！
一直躲在药柜后的骷髅，颅骨内的魂火猛地一跳！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厌恶的东西，也感受到了林夜瞬间升腾的怒意。它“咔哒”一声，猛地从柜子后冲了出来！
林夜的动作比思维更快！在阿土气息即将消散的瞬间，他眼中寒光乍现！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冰冷威压瞬间充斥整个的诊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他没有结印，没有念咒，只是对着石台上痛苦抽搐的阿土，并指如剑，凌空一点！
“凝！”
一声低喝，如同冰珠坠地，清脆冷冽。
一道肉眼可见的、仿佛由万载玄冰雕琢而成的淡蓝色光符，随着他指尖点出，瞬间没入阿土的身体！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阿土伤口处爆发出的那股阴毒灰气，如同遇到了绝对的克星，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瞬间被冻结、凝固！连带着阿土伤口涌出的血液，以及它整个抽搐的身体，都被一层薄薄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淡蓝色冰晶彻底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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