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长生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他目光深邃，缓缓道：“我道门超然物外，本不应介入凡尘纷争。然下大势，关乎我道门气运，更是关乎万民气运。”
“刘昆以力取下，法度森严，或可开数百年苛政。刘备若得势，或能延续汉室仁政之风，与民生息。”
“此二者，于道而言，孰优孰劣，一眼便知。”
他放下茶杯，起身走到窗边，长叹一声道：“况且，益州乃我等清修之地。若任由战火蔓延，青城山亦难保清净。”
“刘璋非守成之主，益州迟早易手。是引来北方的强龙，还是扶植身边的潜蛟……”
“或许，吾该去亲眼见见这位刘玄德，看看他是否真是那颗值得一搏的‘仁德’之星。”
清虚子一惊：“师尊可是要出山？”
范长生手中拂尘轻摆，轻笑道：“非是出山，而是入世一观。”
清虚子闻言，眉头微蹙，面上浮现忧虑之色。
缓缓道：“师尊明鉴。只是……弟子想起数年前，左慈前辈门下李意借那‘第一届大汉文武大会’之机，于颁奖台上行刺刘昆。纵然其武道修为超绝，最终却功败垂成，身死道消。弟子担心，我等若深度介入这世俗龙争虎斗，是否会步李意后尘，引火烧身？”
范长生手捋长须，拂尘轻轻一摆。
神色间并无太多波澜，反而透着一股成竹在胸的淡然。
哂笑一声道：“李意之败，败在孤勇。他以为凭一己之力，便可逆转下大势，可笑！殊不知刘昆身负大气运，麾下能人异士如云，更兼有荀攸、贾诩等智谋深远之辈辅佐，岂是他孤身刺杀便能轻易撼动的？”
他话锋一转，自信地道：“而我等则不同！师道在益州经营百余载，根深蒂固。”
“信徒遍布民间军伍，乃至州郡府衙之郑此乃深耕之力，非李意那般无根浮萍可比。”
他顿了顿，继续道：“况且，此番意向，亦非我青城山一脉独断。汉中张公祺虽据守汉中，其实力不容觑。然与我师道本出一源，唇齿相依。”
“刘璋暗弱，非可依之主；刘备虽暂困，却有潜龙之姿，更兼‘汉室宗亲’之名分。”
“扶植于他，既合道，亦符我道门在益州之长远大计。此乃汉中与益州师道共同之意，非是为师一时冲动。”
范长生看向清虚子，继续道：“故此次入世，非是冒险，而是顺势而为。吾要亲自去见见那位刘玄德，看看他是否真是那颗值得我道门押注的‘仁德’之星。”
数日之后，江原县衙后院。
刘备正与庞统商议军务，忽闻门外传来通报：“主公，门外有一老道求见，自称青城山范长生。”
刘备与庞统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
庞统低声道：“此人乃蜀中活神仙，信徒遍布益州。若能得他相助，大事可成。”
两人不敢怠慢，立即整装出迎，只见一位白衣老道飘然而至。
范长生虽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
行走间步履轻盈，宛若仙人下凡。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如渊，洞穿人心。
“无量尊，贫道范长生，见过玄德公。”老道微微打了个稽首道。
刘备急忙还礼：“仙长大驾光临，备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众人入内分宾主坐定，范长生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在周仓身上稍作停留。
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久闻皇叔麾下猛将如云，不知可否让贫道见识一番？”
周仓闻言，当即起身抱拳道：“末将愿请仙长指点！”
罢也不等刘备同意，便运起炼脏境初期的功力，一拳直取范长生面门。
这一拳势大力沉，拳风呼啸，显示出周仓在武道上的深厚造诣。
然而范长生只是微微一笑，端坐不动，只是手中拂尘朝来势汹汹的周仓随意一拂。
周仓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涌来，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仙长手下留情！”刘备急忙起身，心中骇然。
周仓的武功在军中已是顶尖，竟连范长生一招都接不住。
范长生拂尘轻摆，淡然道：“明公放心，老道下手自有分寸！”
……
刘备、庞统与范长生相对而坐，周仓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还是亲自守在门外。
“仙长今日显露神功，想必另有深意。”庞统率先开口道。
范长生微微颔首：“不错。贫道观察明公多时！虽暂处逆境，却有真龙之气。益州刘璋暗弱，非可辅之主。若明公有意，贫道愿助一臂之力。”
刘备心中狂喜，表面却保持镇定。
朝范长生一拱手，谦逊地道：“仙长厚爱，备在此感激不尽。只是如今势单力薄，恐负仙长期望。”
范长生从袖中取出一卷地图展开，缓缓道：“明公请看！此乃益州兵力布防图，其中标红的都是贫道可以调动的信徒。”
庞统仔细观看，越看越是心惊。
地图上标注的不仅是师道在各郡县的分坛，还有众多归附的少数民族部落，甚至连益州守军、官吏中都有范长生的眼线。
“不仅如此，”范长生又取出一本名册，“这是愿意支持明公的益州官员名单，其中不乏要害部门的主事。”
刘备郑重接过名册，双手微微颤抖。
这名册上记录的人，几乎覆盖了益州军政各个要害部门。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位老道在益州的势力，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可怕。
“仙长如此厚助，备不知何以为报。”刘备诚恳地。
范长生目光深邃，悠悠地道：“贫道只求一事。他日明公若得益州，请允许师道自由传教，并敕封为护国神教。”
刘备闻言，神色一肃，竟起身离席，对着范长生便是深深一揖。
沉声道：“仙长此言，实乃救民于水火之大义！备若侥幸得据益州，师道不仅为护国神教，更当享庙堂供奉。凡益州境内，道观修建、法事祈福，皆由州府资给！备在此立誓，必以师礼待仙长，尊道法以安民心！”
范长生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他并未虚扶，而是坦然受了此礼。
随即手中拂尘轻扬，一股柔和气劲便将刘备托起，缓声道：“明公既有此心，贫道便拭目以待。望明公勿忘今日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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