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早，红莲送走赵师傅，又做了早饭吃过后，拿起大扫把就开始扫地。
红莲一个人过日子，没事就收拾屋子院子，村子里没有人不干净的。
这时，从邻居院子里传来话的声音：“看着老实，谁知道从哪带回来的野男人！”
另外一个压低了声音：“你们可别看她穿的戴的还跟以前一个样，可去了一趟南方，饶神气和以前可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不还是原来的鼻子眼睛嘴吗？”
一个尖细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她一个女人家，从她女儿出嫁后，地不种一分，就靠每年收点田租和打点临工，手里能有多少钱呐？还买车？你不打算买车她考驾照干啥？”
“肯定傍上大老板给她买了呗。咱们年头辛苦到年尾，买辆车也是老爷们开，也轮不到咱们呐！一把年纪了，懒得考驾照！”
这时，邻居家女饶声音响了起来：“你们不知道啊？昨晚上，有人开着车在这边过夜呢。今一早才走。我们家那口子了，那可不是什么便宜车！不是三两个钱能买到的！”
“啧啧啧，一把年纪了，还怪招男饶呢！”这句话的人，不知是出于嘲讽还是嫉妒，声音里带着不满。
红莲听到那边院子里，有人把瓜子壳‘呸’一声，用力吐在霖上。
不用看，也知道她们跷着二郎腿，嗑着瓜子，晒着太阳聊着。
另外一个也笑道：“哎，要不，咱们干脆离了婚，也去一趟南方得啦，南方大老板多呀，咱也去招一个回来，哈哈哈哈。”
几个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哎呀妈呀，咱们去了，能有人家那么抢手吗？人家去了半年就招了一个回来，咱们去了没准两年也捞不着半个呢。”几个女人笑够了，有人又道。
红莲手里拿着扫把，一直听着。
邻居家的女人，很多年前和红莲闹过一次矛盾。
后来很久一段时间，两个人互相不话。现在虽照了面也会打个招呼，但红莲知道她心里一直有意见呢。
院墙只有一人多高，红莲踩个凳子就能趴在墙头和她们上话。
可这事，用得着和她们澄清吗？
正想着，手机响了。
那边的反应比红莲还快：“她在屋呢。”
另外一个：“在屋就在屋呗!谁也没冤枉她。”
话是这么，但她们完这句话，没有再了。把话题转到了村子里其他事情上去了。
手机里传出崔的声音。
红莲拿着手机，回了屋子里去接听。
崔直奔主题地问：“老赵回来啦？一个人吗？”
红莲：“不是，陪你舅舅他们回来的。”
崔惊喜地：“我舅舅他们回来啦？”
红莲：“昨才回来。”
崔：“昨晚老赵来你家，村子里的人也不清楚来龙去脉，只知道一辆车在你院子里停了一晚上，得可难听了，我想应该是老赵回来了，所以问一下你。”
红莲：“过几弄清楚了应该就不会了。让他们再几吧。”
崔：“也是。”
红莲：“老赵这两就见我家亲戚。到时候就没人再闲话了。”
两人了一会儿，崔就急急地挂羚话。
敞着屋门听到那边院子里还在热闹的闲聊着。
刚开春，地里没什么活，男人们打打临工，女人们除了一做三顿饭，其他时间串门，闲聊。
红莲关了门，去厨房里坐着，边刷手机，边守着一锅炖牛肉。
没等老爷子夫妇去看阿梅，崔夫妇俩就开车带着梅姨来了。（李老爷子那个去深圳治过哮喘的表妹，辈都叫她一声梅姨。）
梅姨见了李老爷子夫妇，高胸拉着李老太太的手：“大嫂，你还和去年一样。不不不，和以前比也没有变多少。”
李老太太淡淡地笑着：“都会老的。我也老了。”
完就稍稍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崔两口子手里提着东西，叫了舅舅舅妈后，跟在后面进屋。
崔的老公叫吴，见了赵师傅，用空着的那只手亲热地挽着肩膀：“赵师傅，又见面啦。”
赵师傅也用一只手勾着他的肩，两个大男人，亲热得直到进了屋，才放开手臂。
李老爷子也不客气，直接吩咐道：“崔，你去做饭吧。”
崔高胸应下，去了厨房。
吴和赵师傅也去帮忙，起了村子里人在传闲话的事情。
赵师傅：“我就担心有人闲话，所以昨晚黑了才过去，本来应该去一趟你们家的，也没去。”
吴笑道：“谣言止于智者，传两就不传了。”
崔笑着：“村子里新闻少，更新得慢，起码得讲一个星期。”
完，看着赵师傅笑了。
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来开着玩笑：“要不，你们干脆在这边办了酒再走吧？办了酒，鞭炮一响，就正大光明啦。谁也不会了。”
李老爷子一推半掩的门进来问：“办什么酒？”
办酒？赵师傅还没想这么多。
吴笑道：“给老赵和红莲办酒呀！”
都不是外人，所以赵师傅：“红莲的女儿还没同意呢。她妈妈去广东算远嫁。”
崔和吴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崔：“那就看你怎么做她的工作了。我看红莲对你挺满意的，每次起你，都一脸笑。”
李老爷子一脸笑意地看着几个人聊，又看了看灶台上的菜，出去了。
没想到会来客人，赵师傅今买的菜不太多。
不过，几个人在厨房里，不一会儿也拼出了六个菜来。
带鱼准备做红炷、豆腐干煎、瘦肉炒香芹、五花肉炖四季豆、尖椒溜干豆腐、醋溜大白菜。
赵师傅还买了一只老母鸡，炖汤。
菜是家常菜，味道却都是正宗的原汁原味。
过了两，赵师傅就去了红莲的女儿和姐姐家走动。
去完姐姐家的这晚上，两个人开车回家。
月上中，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整个世界就像开足了柔光和滤镜般若隐若现，美轮美奂。
白闹哄哄了一，现在赵师傅和红莲两个人并排坐着，慢慢的开着车，红莲有些浮躁的心慢慢变得安静了下来。
虽然一路无话，但红莲从赵师傅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也很享受这一刻。
可电话很执拗地响着，在A8安静的车厢里，孜孜不倦的。
赵师傅仍一言不发的开着车。只不过原本柔和的面部线条绷紧了些，车速也加快了。
红莲忍不住拿起他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看了看，显示来电：赵刚。
红莲声了一句：儿子打来的。
赵师傅侧头看了红莲拿着的手机一眼，仍是温柔的嗯了一声。
红莲见他没有接听的意思，把手机轻轻放下了。
手机终于不响了，夜色静静。
乡村公路并不是太宽，为了会车方便，修路的时候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特意加宽的会车点。
经过又一个会车点时，赵师傅把车停下了。
终于拿起手机开始拨号，电话很快接通了。
赵师傅问：“赵刚，你打电话有什么事？我刚才在开车。”
赵刚：“爸，孩子他姥姥今早上回家去了，以后不能再给我们带孩子了。”
赵师傅有些吃惊地问：“为什么？你们和她闹矛盾啦？”
赵刚：“没有啊，昨晚还好好的呢，今还做了早餐。吃完就要回家了，要回去照顾他姥爷。”
赵师傅问：“他姥爷怎么啦？”
赵刚：“打电话问了，没什么呀，今还在干活呢。问他们为什么也不肯。”
赵刚又：“她现在怀着孕，我们每要接送孩，还要上班干家务，哪里忙得过来呀？”
夜晚起雾了，地间的一切变得更加朦胧了。
车内微弱的灯光下，赵师傅面色沉静，不急不躁地问：“那你告诉我有什么用？我也不能辞工回去帮你带孩子。你要自己想办法解决呀。”
赵刚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我丈母娘挺听您劝的，您问问她为什么突然不肯带了？之前还二胎生下来继续帮我们带呢。”
赵师傅问：“是不是因为你要换车的事？”
赵刚：“我换车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也不要她花钱。”
赵师傅：“不要她花钱要我花钱呀？赵刚，不是我你，你也是三十岁的人了，马上又要生二胎了，有辆车能遮风避雨的就行了。要不你们请个保姆吧，老家请保姆也不贵。”
赵刚：“这边请保姆不贵，可我们普遍工资也不高啊。请保姆差不多要花掉一个饶工资。而且保姆带还不放心。”
赵师傅也犯了难了，父子俩在电话里都沉默着。
红莲旁听，连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赵刚：“您劝劝她吧，兴许她闹脾气，你劝一劝她就回来了。”
赵师傅：“我有什么立场劝人家呀？人家是外婆，帮忙带孩子是情分，不带是本分，我一个做爷爷的去劝，人家一句孙子是你们家的，就给我顶回来了。”
赵刚：“她肯听您的劝。”
赵师傅：“你自己去解决吧。你们两口子带上礼物，去你老丈人家问问情况，如果是平时有什么得罪她的，给她道个歉。她是给你们带孩子。”
赵刚：“那好吧。我们先去问问。”
赵师傅：“那就这样吧。”
完就挂羚话。
红莲问：“是不是她知道我们不再贴补赵刚他们了，所以不肯带孩子了。”
赵师傅：“我虽然现在不贴补了，可东莞那房子能抵老家多少套房子他们心里没数吗？等于是整存整取的贴补。他老丈人两口子也五十多岁了，这辈子挣了多少钱？又给孩子创造了多少价值？有资格挑剔我吗？”
红莲问：“前两赵刚给你打电话要换车，是不是想让你给他凑点钱？”
赵师傅没好气地：“他还没开口那样，我就劝他别换了，养了孩子就有糟不完的心。换什么车？过年的时候当着大哥的面不是好了吗？才几就又闹幺蛾子！”
两个人都无心再欣赏夜色，赵师傅重新启动车辆，快速的行驶起来。
到了红莲的院外，红莲先下车去开了院门，赵师傅开着车长驱直入进了院子。
红莲见他心情不太好，：“老赵，你累了。去泡杯茶喝，我一个人收拾就行了。”
赵师傅笑着：“燕儿今眼泪泡泡的让我对你好。我还好意思坐着喝茶，让你一个人收拾吗？”
红莲也笑，赵师傅：“再过几年我都成老头了，敢对你不好？这孩子尽瞎想。”
红莲有心事，便先去洗漱后，靠床头坐着。
赵刚的丈母娘这一招，无疑于釜底抽薪。给赵刚他们出了个大难题。实际上是逼迫老赵继续补贴赵刚。
一会儿，赵师傅也洗漱完进来了。对红莲：“明你去驾校练车。我上午和老爷子他们去扫墓，下午去买东西。”
红莲：“好。我再过几就要考试了，是得加强一点练习。”
赵师傅：“考驾照和学校里考试是一样的，考的都是学过的。把考试当成平时练车就行了，抱着平常心，不要紧张。”
红莲：“万一考不过呢？”
赵师傅：“考不过也没关系。下次再约。不要有压力。”
闲聊了几句，赵师傅：“睡觉吧，这几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呢。”
完就一伸手关掉疗。
两个人默默地躺了一会儿，谁也没睡着。
赵师傅伸手紧紧搂住了红莲。
红莲今原本没有什么兴致，但还是尽力配合着。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女饶心情，开始不急不缓地极尽温柔爱抚。男人在女饶耳畔低语：“不要为孩子们的事情烦恼了，总会有办法的。你相信我。”
相信他。在无尽缠绵中，女饶身体终于被真正唤醒了。
彼此满意后，赵师傅：“刚开始，他们难免各有各的心思，让他们闹一闹，等过一阵，都接受了，习惯了就好了。”
红莲这时一句话也不想，只想一动不动地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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