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妆笔飞到半空，花自谦抬手就抓。
笔尖还冒着青烟，那股热气顺着他的手指往上爬。他没松手，反而把笔往地上一插，烟气立刻绕着笔杆转圈，在泥地上画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线，一直指向山门外。
苏曼曼站起身，腿环贴着皮肤发烫，但没有之前那种要炸开的感觉。她看了眼林满：“你还行吗？”
林满点点头，左臂黑丝收成一圈细纹，像手表带一样缠在腕上。她活动了下手掌，刚才试阵时那种控制不住的抽搐已经没了。
“能跟上。”她，“这次不是它拽我，是我带着它走。”
花自谦低头盯着地上的光痕：“这玩意儿平时最多冒个火星子，今直接通外网了。肯定有事。”
话音刚落，檐角铜铃又响了一下。风不大，可铃铛晃得厉害，声音拖得老长。
道士从后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枚铜钱，放在香炉口。铜钱自己烧起来，火是蓝的，烧完留下两行字：谣起市井，莲借邪力。
花自谦念完这两句，眉头皱紧：“白莲儿开始拉帮结派了？”
道士没回答，只把铜钱翻了个面，底下还有一道划痕，像是被人用指甲刻出来的地图轮廓。
“周边三镇都在传。”道士终于开口，“谁拿到星盘碎片，就能改命格、登衣簿。还有人贴‘织命童子预言’，大劫将至，唯有集齐九十九件血绣之物才能避灾。”
苏曼曼冷笑：“这不是造神，是搞传销。”
“不止。”道士继续，“绣衣使者外围的人打着清网旗号，已经开始收编散修。名义上是肃清谣言，实际是在布眼线。你们的名字，已经在他们通报名单里了。”
林满脸色变了：“那我们还待在这儿？等他们围上来？”
“现在走也不安全。”花自谦看着地上的光路，“外面全是乱流，消息传进来，明有人在故意搅局。我们现在冲出去，等于撞进别人设好的局里。”
“可留在这里就是等死。”苏曼曼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缝往外看。远处山道上有几个影子晃过，穿着灰袍，腰间挂着铃铛，和刚才响的那只一模一样。
“那是阴桃花局的人。”她，“他们试衣间据点离这儿不到二十里。这么快摸过来，明早就盯上了这个道观。”
林满握紧拳头：“所以不管走不走，他们都准备动手了？”
花自谦蹲下身，用点妆笔沿着地上那条光痕描了一遍。笔尖吸着空气里的微光，像是在充电。他忽然抬头：“这支笔不会无缘无故报警。它认的是‘幽信’——只有死人或者游魂递的话，才会触发这种反应。”
“意思是？”林满问。
“有人死了。”他，“而且死前想告诉我们什么。”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苏曼曼转身走向自己的包，拿出刚缝好的并蒂莲贴片，按在胸口。那块布料微微发亮，像是里面有东西在跳动。
“改良版护盾能撑住。”她，“我不用再靠心血染就能维持输出。黑丝反噬的风险也降到了最低。”
她看向花自谦：“你记录的流程我也背下来了。九宫引丝阵，泄灵孔七处，节奏以织机声为基准，慢而稳。我们可以随时重启。”
林满深吸一口气：“我也能把控黑丝流向了。只要不贪快，就不会崩。”
花自谦看着她们两个，没话，伸手把点妆笔拔起来。笔身还在震，烟气不断，那条光路越来越清晰，终点落在东南方向一片山谷里。
“她找外援。”他，“那就别怪我们先拆台。”
“你怎么知道是她？”苏曼曼问。
“因为只有她知道星盘的事。”花自谦把笔收回袖中，“而且她不会单独行动。上次失败后，她一定会找更狠的角色联手。现在外面传这些鬼话，明显是要把水搅浑，让我们变成众矢之的。”
林满咬牙：“她这是要借刀杀人。”
“没错。”苏曼曼靠墙站着，右腿缓缓转了个角度，黑丝封印在腿环下稳定运行，“但她忘了，我们现在不是被动挨打的状态了。秘法改完了，护盾有了，连黑丝都能当武器用。”
她直视花自谦：“你想去哪儿？”
“顺着这条线。”他指了指地上还没散的光痕，“去看看是谁死了，留下了这条消息。顺便查查白莲儿到底勾搭上了哪个邪门组织。”
林满站起来：“我跟你们去。”
“不是旅游。”花自谦提醒，“一旦过去，就意味着主动暴露位置。接下来每一步都会被盯着，不定刚进镇就被围。”
“那又怎样？”苏曼曼拉开背包，把几张贴片塞进去，“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她既然敢放消息，我们就敢接眨”
她顿了顿，声音冷下来：“再，我也受够了每次都是她先出手，我们才往后退。”
花自谦看着她，忽然笑了：“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你我的直播标题太lo，把‘高定战甲’写成‘姑娘的丝袜’。”
“我的是事实。”苏曼曼翻白眼，“你那直播间标题简直像擦边主播。”
“可你现在不也习惯了？”他耸肩，“反正都是战术装备，叫啥不一样。”
“少贫。”她瞪他一眼，“正事完了吗？”
“差不多。”花自谦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等黑就出发。白动静太大，容易被人盯梢。”
林满看了看窗外：“那我趁这段时间再练一遍阵法节奏。”
“可以。”苏曼曼递给她一张纸，“这是我画的简化版符文结构，适合随身携带。缝进衣服内衬就行，紧急时候一撕就能激活。”
林满接过纸，手指轻轻摩挲图案边缘：“这一次……我不想再拖后腿。”
“没人拖后腿。”花自谦靠在门框上，“上一次是我们都没搞懂规则。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知道怎么玩了。”
道士一直没话，直到这时才轻咳一声：“血祭虽可破障，但每用一次，命格偏移一分。苏曼曼，你最近月蚀将近，尽量别动指尖血。”
“我知道。”她点头，“现在有朱砂混合晨露，效果差不了太多。”
道士嗯了一声，转身要走。
“等等。”花自谦叫住他，“这铜钱上的地图，你知道是哪儿吗？”
道士回头，目光落在香炉上：“东南山谷，有个废弃的染坊。民国时期闹过人命，后来就成了试衣间的窝点之一。”
他完就走了，背影消失在后殿门口。
屋里只剩三人。
花自谦低头看着地上的光痕，它已经开始变淡。他知道这信号撑不了太久。
“准备东西。”他，“一个时内出发。”
苏曼曼打开设计稿本，快速写下几行备注。林满坐在角落，闭眼默念《璇玑图》的句子，嘴里嘀咕着节奏口诀。
花自谦把《机织录》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封好，塞进乾坤袖。他又摸了摸点妆笔，笔身温热，像是随时会再次震动。
外面风停了，铜铃不动了。
可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安静。
他抬头看了眼苏曼曼，她正低头整理背包，右腿微微侧立，黑丝包裹的腿线条清晰可见。那道封印在微微发亮，像某种回应。
他没什么，只是把手里的并蒂莲贴片放进胸前口袋。
贴片碰到布料的瞬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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