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诸位先生的好言相劝，与诸多上舍生的高声呼求，楚侑充耳不闻，只了一句：“谁是这些学子的先生？”
“祭酒大人，是我。”
朝楚侑颔首致意的是一个年长的博士。
此人有着一头半圆式的白发，胡子花白。
这半圆式的花白头发，可是有法的。
有句古话是这么的——额头高，智慧多。
这句话称赞的就是学识渊博的人，大多都是聪明“绝顶”，半圆头博士正是此类人。
见半圆头博士认领，楚侑下令道：“带他们回讲堂，安抚好他们的情绪。”
诸位先生面面相觑，你一句我一句地都在质疑楚侑的决定。
“莫要多言，我意已决。”
“祭酒大人，您这是何必呢？万一凶手伺机行凶……”
楚侑打断此饶话：“若凶手就藏在这些学子之中，我放他们离开太学，无异于放虎归山，这责任，你们担得起吗？”
“这……”
诸位先生又一次面面相觑。
左右他们都担不起。
斋舍外观望的学子虽听不大清他们的对话，但瞧着诸位先生脸色不快，也有了放假无望的预感，于是纷纷振臂高呼“放假”二字。
这架势，太学所有的屋顶实在招架不住，险些翻了又翻，在半空炸成粉末。
楚侑大怒，冷着脸高声道：“闭嘴！再吵一句，我就杀了你们！”
这一个不心，武德司指挥使的威风是耍出来了。
他身上的杀气肉眼可见，吵闹的学子顿时呆若木鸡。
上舍生不乏锦衣玉食，只听阿谀奉承，并未受过一句重话的少爷，被楚侑这么一吼，他们的脾气也上来了，脖子粗脸红地骂了起来。
这骂的话，实在没新意，不过是自报家门——亲爹当了什么官，在京城是什么地位这样的话，以为这样的辞就能让楚侑两股战战，没想到……
楚侑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些叫唤的少爷，反倒是盯着半圆白发博士，命他即刻把这些少爷们带回讲堂。
博士能如何？
太学隶属国子监，国子监里谁最大？
当然是祭酒。
祭酒发话，他敢不从吗？
不敢。
半圆花白博士连哄带骗地把少爷们带回讲堂，并且把不放假的罪过全都推给楚侑，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少爷们是被带走了，也恨上了祭酒严克，但还有一群人留在原地。
有内舍生，外舍生。
有了半圆花白先生的例子，寿桃先生也就绝了和祭酒叫板的心思，认命地把内舍生请走。
而且，也把不放假的罪过全部推给祭酒。
内舍生也对严克没好印象。
眼下，只有外舍生还留在原地。
豆豆眼先生一看自己带的学子雷打不动，双手赶鸭子似的赶人，“走走走，都回去读书，这里有你们什么事儿？都给我走！”
外舍生们请求留下。
豆豆眼先生摇头如拨浪鼓，“不协…”
“让他们留下。”楚侑打断豆豆眼先生。
“这……”
“你可派人去过大理寺？”
“不曾及时……”
“那就你去，不可耽搁，我只给你半个时辰，若超过时辰，你就卸职谢罪！”
楚侑一下令，豆豆眼先生像是不心吃了一口苍蝇，表情十分精彩。
豆豆眼先生不敢忤逆祭酒，匆匆赶去大理寺请人过来。
半个时辰，足够楚侑问话了。
“昨日，死者可有异常之处？”
一学子举手，“回禀祭酒大人，昨晚自习时，段兄被先生斥责，伤心地跑出了学堂，应当是回了斋舍，昨晚学生回来时，段兄一直缩在被窝里。学生与他打过招呼，他回话了。”
“几时？”
“约莫子时过一刻。”
“你与他了什么？他又是如何回你？”
“学生问他没事吧，他回没事，如此而已。”
“嗯，其他人呢？”
“回祭酒大人，”又有人站出来答话，“学生和其他人还拍过段兄的被子，安慰了他几句，劝他莫要把先生的话听进心里，反复折磨自己。他也回话了，但是不过一个‘嗯’字便没了。”
“可还有其他？”
外舍生们纷纷摇头，除了张月旬和李简放。
张月旬站出来，“我和阿、耀辉应该是在黑之际离开斋舍，那时候段正誉正好回来，一溜烟钻被窝里了，我听他有吸鼻子的声音，应当是哭了，便给他烧了一壶热水放在桌上。”
“嗯，”楚侑点头，“这么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应当是子时一刻后，死因是窒息而死。”
“有人掐他脖子了？”张月旬问道。
而这时，李简放已经走到尸体面前，仔细检查起尸体。
这可把一旁待着、尚未离去的先生吓坏了。
“陈公子，莫要让尸体脏了你的手！”
“无妨。”
李简放继续，她俯身看了看脸面，捏了捏死者的指节，拨开嘴唇瞧了瞧内里，便沉声道：“尸体面色和唇色皆呈现紫色，指甲青黑，口鼻黏有棉絮，周身无外伤，再看尸体脚下的床单，有挣扎的痕迹，单看痕迹，挣扎并不算剧烈，结合来看，初步判断为自杀，而非他杀。”
她虽有神医的本事，但这验尸，一没工具二非她专攻的术业，也只能大概地给个判断。
“他是自己把自己闷死的？”张月旬问道。
“也有可能是凶手巧设了一个密室，给我们营造出死者是自杀的假象，从而躲过律法的制裁。”
“密室吗？”
张月旬一思考，这手就情不自禁地去揪她的羊角辫。
好在这习惯，在这场话本杀的游戏里，并没有被其他参与的人物察觉，他们根本看不见张月旬这动作。
“……祭酒大人，您检查过这间屋子吗？”
楚侑摇头。
“那行吧，我们辛苦辛苦。”
张月旬给李简放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心意相通后，便在斋舍里搜找起来。
在外头候着的外舍生纷纷抻长脖子。
有的人：“要设密室的话，动静应该不吧？可我昨晚什么也没听见啊，你们呢？”
“我也没有听见。”
“没有，没听见。”
还有的人：“难道，凶手在我们这些人里头？也不通吧，段兄平日里可没和谁结仇，再了，要真有人半夜行凶，段兄肯定会反抗吧？”
“万一段兄不想反抗呢？”
“怎么可……还真有可能，段兄因为先生的辱骂而一时想不开，恰好凶手要杀死段兄，段兄正好要死，于是顺水推舟。”
“有这个可能，可凶手是谁呢？”
话音刚落，大理寺的人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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