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院的冬日,漫长而枯燥。窗外雪花零星飘洒,将本就萧索的院落点缀得愈发凄清。屋内炭火吝啬地散发着微薄的热量,空气里弥漫着陈旧木材和劣质炭火混合的沉闷气味。
萧瓷坐在窗边,面前摊开着那些碎布和干花材料。第一批五个香囊已经做好,巧精致,但她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靠这点零碎玩意儿,或许能从丫鬟婆子那里换几个铜板,但想攒够能办大事的银钱,无异于痴人梦。速度太慢,收益太低,且极易被模仿。
必须另辟蹊径。需要一种成本更低、利润更高、且难以被轻易复制的的东西。
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窗台上那几盆彻底枯萎的茉莉和残存的几枝干枯薄荷。这些都是原主昔日侍弄的,无人照料,早已失了生机,但枯干的叶片和花苞仍残留着一丝极淡雅的香气。
香气……提纯……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划过她的脑海!现代化学知识!虽然在这个时代缺乏仪器,但一些基础的蒸馏、萃取原理,或许可以利用最简单的工具实现!
她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这可能是她自带的最大“金手指”!这个世界或许有香料、香粉,但提纯工艺粗糙,香气混杂且不持久。如果她能制作出纯度更高、香气更独特、更持久的香露或香膏……
这个想法让她兴奋得指尖微微发麻。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实验需要工具,需要原料,更需要绝对的隐秘。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她首先需要一套简易的蒸馏装置。不能外出购买,只能利用手边一切可利用的东西。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收集。喝水的陶罐、边缘有缺口的瓷碗、用旧的铜盆、甚至喂鸟的细长瓷瓶……她将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垃圾”悄悄藏到床底。又趁着去厨房提热水的机会,偷偷顺走了一根细长的竹管和一块猪油。
原料则相对简单。佛堂后院无人打理,荒草丛生,反而生长着一些野生的薄荷、艾草、以及其他带有特殊气味的植物。她借口“散步透気”,每日都会去那里待上一会儿,心采集不同的叶片、花瓣、根茎,晾晒在屋内隐蔽通风处。
最大的难题是火源。屋里炭火有限,且一直被监视,不可能用来进行长时间的加热蒸馏。
她将目光投向了厨房。那里终日生火,是府中最不引人注意的热源。但如何能长时间占用灶台一角而不被怀疑?
机会很快来了。这日负责送饭的是那个曾帮她传递过油纸包的丫鬟,名叫禾。禾放下食盒,正要离开,萧瓷却怯怯地叫住了她。
“禾姐姐……”萧瓷从袖中摸出两个做得最精巧的香囊,塞到她手里,脸上带着羞涩和讨好,“我自己做着玩的……不值什么……姐姐们平日辛苦,留着熏熏衣裳也好……”
禾一愣,看着手中那两个针脚细密、造型别致、散发着清雅香气的香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府里丫鬟哪个不爱俏?这样别致的香囊,外面铺子里卖得可不便宜。
“这……这怎么好意思……”禾嘴上推辞,手却攥得紧紧的。
“姐姐们不嫌弃就好……”萧瓷低下头,声音更细,“我整日闲着也是闲着……就爱鼓捣这些……若是姐姐们喜欢,我以后得了空再做……”
禾顿时眉开眼笑,将香囊心收进怀里,看萧瓷的眼神亲近了不少:“三姐手真巧!那……那就谢谢您了!”
萧瓷见她高兴,这才状似无意地轻声叹息:“唉,只是有些香料不好找……若是能有些新鲜的薄荷叶、桂花什么的就好了……我还能试着调些不一样的香气……”
禾正在兴头上,闻言立刻压低声音道:“三姐想要新鲜的花草?这有什么难!厨房后面就有一片,张嬷嬷闲着种了些,平日里掐个叶子揉馅儿也没人什么!您若要,我下次悄悄给您带点儿!”
萧瓷心中狂喜,面上却只露出感激的笑容:“真的吗?那……那就太谢谢禾姐姐了!只是……千万别让人知道,我怕母亲觉得我不务正业……”
“放心吧三姐,包在我身上!”禾拍着胸脯保证,欢喜地地走了。
一条获取新鲜原料的渠道,就这样以微不足道的代价打通了。
接下来是实验场地。厨房人多眼杂,绝不可能。她将主意打到了每日送来的热水上。汀兰院的热水并非随时供应,只在早晚各送一次。她注意到,每次送来的热水都装在一个厚厚的木桶里,保温性极好。
于是,她开始了极其隐秘的实验。每清晨,她会将偷偷收集来的新鲜薄荷叶或桂花(由禾提供)塞进一个洗净的陶罐里,加入少许冷水,盖上钻了孔的盖子,插上细竹管。然后,将这个微型蒸馏装置藏在厚厚的棉套里,放入送来热水的木桶之中!
木桶里的热水温度足以让陶罐里的水缓慢加热沸腾,蒸汽带着植物精油通过竹管冷凝,滴入另一端连接的一个瓷瓶里。而厚厚的棉套和木桶盖则完美地掩盖了这一牵监视的婆子只会以为她怕水冷得快,用棉套保温,绝不会想到桶里正在进行着跨越时代的化学实验。
过程缓慢而煎熬。每一次加热都需要数个时辰,且提纯出的香露少得可怜,往往一大捧鲜花也只能得到几滴。但她乐此不疲。当第一滴清澈透明、散发着极致纯粹薄荷清香的液体滴入瓷瓶时,她几乎要喜极而泣。
成功了!虽然效率低下,但这条路走得通!
她利用不同的植物,反复试验,调整比例,记录下每一种香气的特点。猪油则被她用来尝试制作最简单的香膏,将提纯的香露融入其中,凝固后便是留香更久的固体香氛。
她做出的香露和香膏,香气纯净、独特、持久,绝非市面上那些用大量香粉堆砌出的浑浊香气可比。
现在,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如何将它们换成钱?并且不能暴露自己。
她想到了一个人——周副管事。
这次,她没有再通过禾,而是选择了一次“偶遇”。她算准了周副管事每日巡查各处库房会经过的一条僻静路,提前等在那里。
当周副管事的身影出现时,她像是受惊的鹿,慌忙低下头想要避开。
“三姐?”周副管事倒是先看到了她,停下脚步,态度比以往更显几分客气。毕竟这位三姐如今似乎颇得老公爷一点眼缘,且上次算账之事他也承了情。
萧瓷停下脚步,怯怯地行礼:“周管事。”
周副管事目光扫过她单薄的衣衫和冻得发红的手指,语气缓和:“冷,三姐怎么在此处?”
“我……我随便走走……”萧瓷绞着衣角,似乎犹豫了很久,才像是鼓足勇气,从袖中掏出一个的、用软木塞封口的瓷瓶,飞快地塞到周副管事手里,声音细若蚊蚋却又清晰,“管事大人……这、这是我用院子里野花试着做的……一点水……味道还算清爽……您若不嫌弃……拿去给家里孩子擦手也好……谢谢您之前的照拂……”
她话得颠三倒四,脸涨得通红,完全是一副想表达感谢却又拿不出像样东西、十分窘迫的样子。
周副管事一愣,下意识地接过那瓷瓶。拔开软木塞,一股极其清冽纯净、带着一丝凉意的茉莉香气瞬间飘出,钻入鼻腔,令人精神一振!
这香气!绝非寻常!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看向萧瓷的目光顿时不同了。这位三姐……竟还有这等巧思和手艺?这香露纯度极高,怕是京城最好的胭脂铺也未必有这等货色!
他瞬间明白了萧瓷的意图。哪里是送给孩子擦手?分明是想通过他,将这香露卖出去!
风险极大。但利润……恐怕也极高。
周副管事心思电转。他掂量着手中的瓶,又看看眼前这个看似怯懦、实则胆大心细的少女,沉默了半晌。
最终,利益的诱惑和对萧瓷那一点莫名的投资心理占了上风。他迅速将瓷瓶收入袖中,脸上恢复公事公办的表情,声音压得极低:“三姐的心意,在下领了。只是慈事,不必再提。往后若再‘捡’到什么新奇玩意儿,可让身边人送到墨韵斋偏房,自有人处理。”
这便是答应了!答应为她提供销售渠道,并且暗示了交接地点和方式!
萧瓷心中巨石落地,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懵懂又感激的样子,连连点头:“谢谢管事大人!我、我记住了!”
两人迅速分开,仿佛只是偶然碰面寒暄了两句。
几后,禾再次来送东西时,除了新鲜花草,还悄悄带来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三姐,周管事让交给您的,是您上回‘落’在墨韵斋的。”禾挤挤眼睛。
萧瓷接过钱袋,入手沉甸,里面竟是五两雪花银!远超她的预期!
第一桶金!成了!
她紧紧攥着那袋银子,感受着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心中涌起的不仅是喜悦,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底气。
然而,她并不知道,几乎在同一时间,世子书房内,一份新的报告呈到了萧景珩案头。
“三姐近日常去佛堂后院采集野生花草,并与厨房丫鬟禾交往甚密。其侍女曾见其屋内有奇特香气溢出,非同寻常。另,周管事与三姐于西夹道曾有短暂接触,三姐似有物品递交周管事。”
萧景珩看着报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神晦暗不明。
采集花草?奇特香气?接触周管事?
他这个庶妹,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忙碌”得多。
而此刻,萧瓷正对着那五两银子,筹划着下一步。她需要更高效的提取工具,需要更多的原料,需要……拓展更多的“产品线”。
财富之路已然开启,但危机也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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