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合上手中的账册,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刚亮,驿馆外已有百姓在排队等候。这是洛阳城南的临时民政点,昨日她亲自下令在此设立试点站,发放冬衣和伤药。几个女医官正低头登记名字,旁边堆着成捆的棉布与药材。
她起身走了出去。
队伍里多是老人,有人裹着破旧的麻布,有人拄着木棍。一名老妇坐在石阶上,脚踝肿得发亮,见她出来,想站起来却使不上力。苏婉快步上前扶住,问旁边官员:“这位大娘登记了吗?”
“还没。”文书翻了翻簿子,“她儿子死在战场上,村里没人替她报。”
苏婉没话,从袖中取出笔,在纸上写下姓名、住址、家人情况,递给身旁助手:“记入《恤民录》,今日就安排诊脉,药资全免。”
老妇抓住她的手,声音发抖:“您真是活菩萨……”
“我不是什么菩萨。”苏婉蹲下身,把药包塞进她怀里,“朝廷管你们,是该做的事。”
回到屋内,她召来负责民政的年轻官员。那人原是户部吏,因熟悉地方账目被调来协办福利事务。他递上一份清单,上面列着三处村落的孤寡人数、病患分布、粮食缺口。
“目前国库能拨出两万贯专款。”他,“但要覆盖整个河南道,还是不够。”
苏婉点头:“先用空间里的储备。药材、布匹、米粮,都拿出来。我们做试点,不是做样子。”
“可万一其他地方也来要呢?”
“那就一个一个建。”她语气平静,“先把最苦的人救起来。等他们能吃饭、能看病、能穿暖,再别的。”
当下午,五处试点站同时开张。消息传得很快,不到两个时辰,各村都有人赶来登记。有些老人不识字,只能按手印。苏婉让人在墙上贴出告示图,画着一个人领到衣服、拿到药、坐在热炕上的场景,下面写着简单几行字:**孤老可领冬衣,病者免费诊药,里正不得阻拦。**
傍晚时分,她坐车去了城郊李家屯。这是个百户村,背靠山坡,房屋低矮。村口的老槐树下已经聚了不少人。听朝廷来了大官,男女老少都围了过来。
她站在树下,让随行女官打开登记簿,请村民一个个上前明情况。
有个白发老妪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她儿子战死边关,媳妇改嫁,自己摔断腿三个月,靠邻居施舍一口饭活下来。夜里冷得睡不着,只能抱着柴堆取暖。
苏婉亲自把她扶起来,让人背去临时医棚检查。回来后,她在本子上重重写下一排字:**李家屯,孤寡十七人,重病五人,房屋破损九户,急需修缮。**
“你们以后每月都能领到米粮和炭火。”她对众人,“药由官派女医送上门。孩子若愿意读书,可去镇上学堂,学费全免。”
人群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朝廷真的管咱们了!”
接着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有人抹着眼泪,有人拉着孩子往登记台前挤。
第二清晨,苏婉去了另一处试点站。这里刚发完第一批棉衣,几位老人正互相帮着穿。一个老头哆嗦着手系扣子,旁边人笑着:“这料子厚实,晚上盖着都不用烧炕。”
她走过去看了看,发现其中一人穿的是旧军袄,补丁摞补丁。问他怎么没领新的。
老韧头:“我儿子还在戍边,我想留着新衣裳,等他回来穿。”
苏婉沉默片刻,转身对随员:“加拨五十件,注明‘戍边将士家属优先’。”
中午时,社会福利官员送来头两的汇总数据。五处站点共登记孤寡六百余人,诊治病人三百余例,发放药品价值三千贯。没有出现冒领,也没有大规模哄抢。
“百姓其实很守规矩。”他,“只要给他们一条活路,没人想闹事。”
苏婉看着报表,忽然问:“有没有查那些拖延上报的里正?”
“查了。有两个村子故意瞒报人数,是‘怕增加赋税’。李毅大人派的人昨夜就到了,今一早带走了两名里正。”
“公开审。”
“已经在村口设了台子,让百姓都来看。”
午后,她亲自前往其中一个村子。审讯就在晒谷场上进校两名里正跪在地上,面前摆着克扣下来的棉布和药瓶。围观村民越来越多,有人开始骂出声。
主审官当众宣读罪状:虚报人数、截留物资、勒索百姓申领补助。判决当场下达——革职查办,家产充公,子孙三代不得为吏。
散场后,苏婉走到台前,对众人:“以后每村设一个民怨箱,直接通到政事堂。你们写的信,我会亲自看。谁再敢欺负老实人,下场就是这样。”
回程路上,车轮压过土路发出沉闷声响。她掀开车帘,看见远处几位老人背着新领的棉被慢慢走回家。风吹起一角布料,露出里面厚厚的絮层。
当晚,她在驿馆写下《大晟惠民七策》初稿:
一、设立孤老供养所,凡无依无靠者,年满六十即可入住;
二、推行免费基础医疗,乡村派驻女医,定期巡诊;
三、建立灾病救助机制,遇大疫或灾,即时放粮施药;
四、发放弱势家庭补助金,按月直付,不经中间;
五、开放官营工坊岗位,残疾与寡妇可从事轻劳工作;
六、修缮危房,由工部派队统一施工;
七、严惩欺压百姓之基层官吏,设立直诉通道。
写完最后一行,她吹灭蜡烛,躺下休息。明还要去下一个州县。
第三日,第一批供养所开始动工。地点选在县城边缘,地基已打好。几十名流民拿着工具在挖沟铺砖。监工举着尺子测量墙距,旁边立着图纸,标着房间大、取暖方式、厕所位置。
苏婉站在工地边看了一会儿,问:“多久能完工?”
“快的话一个月。”
“抓紧。冬前必须有人住进去。”
她又去了附近的医棚。三位女医正在给十几个孩子检查身体。有个女孩咳嗽不止,手臂上有红疹。诊断是风寒夹湿,开了药方,当场抓药。
“这些药从哪来?”孩子母亲问。
“官府统一采购,不收钱。”
女人眼圈一下子红了:“我们以前连郎中的门都不敢进……”
傍晚,她站在村口送别一批领完物资的老人。他们互相搀扶着往家走,背上背着米袋和棉衣。夕阳照在土路上,影子拉得很长。
苏婉望着他们的背影,轻声:
“这才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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