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手指还贴在那道裂痕上，石门忽然静了。雾气浮在眼前，火把的光被压得很低，照不出三步远。她没动，茶罐在袖中发烫，热度顺着掌心往上爬。
裴砚拄着拐杖走近一步，声音很轻：“它停了。”
云岭的人站在后面，没人话。刚才那一声低吼像是从骨头里钻过的，现在耳朵还在嗡。有人握着刀，手心全是汗。
沈知意收回手，从包袱里拿出茶罐。盖子一开，茶叶没有飘字，也没有发光，只是温的。她捏起一片，放在指尖搓了搓，纹路平平，什么都没显。
“不是要伤我们。”她，“是让我们看懂。”
裴砚低头看自己的笔记，翻到一页残图。上面画着三个符号，和石门前的一模一样。他用拐杖尖在泥地上划出轮廓——守、源、归。
“顺序对了。”他，“但可能不是用来读的。”
沈知意蹲下来，顺着他的线条看。符文在石门上一圈圈绕着，像水波，又像螺旋。最外层是“守”，往里是“源”，中心对着凹槽的是“归”。
“会不会……要转？”她问。
裴砚点头：“可能是按这个方向动起来。”
话刚落，云岭领头人往前走了一步。他身后一个队员已经伸手去推左侧一块凸起的石板。那人用力一 press，石板往下陷了一寸。
地面猛地一震。
裂缝从石门底部炸开，几十支铁箭从地下射出，擦着人群飞向两侧岩壁。箭头钉进石头，发出闷响。
阿松反应快，乒在地，但肩膀还是被擦过，衣服撕开一道口子，血流出来。他咬牙没叫，手里的笔记本掉在地上。
“谁让你们乱碰！”沈知意站起来，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清了。
她抓了一把茶叶撒出去。叶子落地时，微微亮了一下，映出一条浅浅的光痕，直指石门中央的凹槽。
“不是随便动。”她，“是按‘归’的方向转。”
裴砚立刻撑着拐杖走到前面，把笔记摊开给沈知意看。上面有一行字：“启门者，循心而行，逆则机关自启。”
“不能硬来。”他，“得按它的节奏。”
云岭队伍里有人开始吵。一个年轻队员喊：“这地方根本进不去！我们是来找东西的，不是来送命的！”
另一个：“让他们两个搞吧，反正主意是他们出的。”
领头人没话，手搭在刀柄上，眼睛盯着那道凹槽。
沈知意把茶罐收好，从包袱里取出手稿。纸面还是空白。她把手稿放在凹槽上，刚好卡住。
“你要我们写的，不是字。”她低声，“是选择。”
话音落下，符文开始动。暗红的光从“守”开始，顺着螺旋慢慢流转，像钟表的指针，往“源”移，再往“归”走。
箭孔还在张着，地面裂缝也没合。危险没过去。
沈知意蹲下身，看外围一圈可移动的石块。每一块都刻着符文，位置不对。她记得刚才茶叶落地时的光影，那是条弧线，从右往左。
“先调这一块。”她指着最外圈一块偏移的石板。
裴砚用拐杖尖比对笔记上的古律图示：“慢一点，等光走到‘源’的时候再动。”
她伸手去推石板。刚用力，地面又震了一下，一支箭弹了出来，卡在缝隙里。
“等等。”裴砚，“还没到时机。”
两人停下。符文的光继续走，一圈，两圈。当红光碰到“源”字时，裴砚了声“现在”。
沈知意用力推。石板滑动半寸，咔的一声卡进原位。
光流加快了一点。
“下一个。”裴砚看着笔记，“在右边第三块。”
她走过去，刚蹲下，云岭那边又闹起来。两个队员拔炼，一个指着沈知意：“你们要是毁了机关，我们谁都别想拿东西！”
领头人喝了一声：“收刀。”
那人愣住，回头看。
“她得对。”领头人盯着石门，“乱动就是死。”
刀收回鞘。队伍安静下来。
沈知意继续调第三块。这次她等得更准，光流一到节点，立刻推动。石板归位，整圈符文嗡鸣一声，红光变亮。
阿松坐在地上，自己撕了布条包扎肩膀。他捡起笔记本，翻开一页，把刚才看到的光流动线画下来。
第四块、第五块……沈知意的手开始发酸。裴砚一直站着，腿上的伤渗出血，顺着布条往下滴。他没管，只盯着符文流转的节奏。
“下一组是双符组合。”他，“必须同时动。”
沈知意看向左右两块石板，距离不近。她回头看了眼阿松：“能帮忙吗？”
阿松点头，撑着岩壁站起来。他走到左边那块前，等着指令。
“等光分叉。”裴砚，“一分为二时，一起推。”
三人屏住呼吸。符文流转，红光到了节点，突然分成两股，分别冲向两个方向。
“现在！”
沈知意和阿松同时发力。两块石板咔咔入位。
整座石门震动了一下，箭孔开始收缩，裂缝边缘的碎石缓缓闭合。
只剩最后一块。它卡在“归”字正下方，歪斜着，明显被人动过。
沈知意走过去，伸手去扶。石板冰冷，刚碰上，底下又传来震动。
一支箭弹出一半，停住。
“快。”裴砚。
她用力往上推。石板沉重，滑动极慢。震动加剧，箭孔再次张开，里面的铁箭一根根竖起。
“差一点。”裴砚盯着光流，“等它回到起点。”
符文的红光绕完最后一圈，回到“守”字。那一刻，沈知意用尽力气，将石板彻底推回原位。
“归”字正对凹槽。
嗡——
整座石门发出一声长鸣。红光褪去，转为柔和的橙黄。箭孔完全闭合，地面裂缝消失，连雾气都淡了几分。
手稿还在凹槽上，纸面依旧空白。
沈知意没动。裴砚拄着拐杖，站在她旁边。他的左腿血流不止，脸色发白，但站得很稳。
云岭领头人走上前，看了一眼石门，又看沈知意。他把手从刀柄上放开，轻轻点零头。
阿松合上笔记本，坐在石头上喘气。肩上的伤还在疼，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画的图，嘴角动了一下。
火把的光照在石门上，符文静静流转，像呼吸。
沈知意伸手，准备取回手稿。
她的指尖刚碰到纸角——
石门深处，传来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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