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的事儿刚消停两,赵卫国就把心思转回了加工坊。
这晌午,他从后山养殖场回来,蹲在加工坊门口,看着院里晾晒的那些麻、五味子、刺五加。都是好东西,可就这么晒干了卖,价钱上不去。一斤干麻卖八块,要是切成片,能卖十二;五味子晒干了卖四块,要是挑出籽来光卖皮,能卖六块。
这里外里,差着钱呢。
张梅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从屋里出来,见他蹲那儿发呆,问:“琢磨啥呢?”
“琢磨钱。”赵卫国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咱这加工坊,光洗洗晒晒不行了,得往上走。”
“往上走?”张梅没明白。
“深加工。”赵卫国指着那些晾晒架,“麻切片,五味子去籽,榛蘑分级,松子开口……这些活儿要是能用机器干,又快又好,价钱还能往上抬。”
张梅眼睛亮了:“那得多少钱?”
“得去看看。”赵卫国心里也没谱。
第二一早,他套上马车,让李铁柱赶着,去了县城。王猛早就在县百货大楼门口等着了,见他们来,迎上来:“卫国哥,我打听过了,切片机、烘干机,供销社仓库里有存货,就是贵。”
“多贵?”
“切片机三百二,烘干机四百八。”王猛咂咂嘴,“还不包安装,不保修。”
赵卫国心里算了算。八百块,不是数目,但要是真能用上,一年就能回本。
“去看看。”他。
供销社仓库在县城西头,是个大院子,一排排红砖房。管仓库的是个姓李的老头,戴副老花镜,听他们要看机器,从一大串钥匙里挑了半,打开最里头那间库房。
库房里一股子铁锈和机油味儿。靠墙摆着几台机器,都用油布盖着。李老头揭开一块油布,露出台铁家伙——半人高,有个漏斗状的进料口,底下是刀刃,旁边有个手摇柄。
“这就是切片机。”李老头拍拍机器,“津产的,切药材、切土豆片都校刀片是钢的,锋利。”
赵卫国蹲下仔细看。机器结构简单,但做工扎实,铸铁的机身,刀刃寒光闪闪。他试着摇了摇手柄,转动顺畅。
“能试试不?”他问。
“试不了,没通电。”李老头,“但这机器皮实,坏不了。”
烘干机在旁边,像个铁皮箱子,有门,里头是铁网架,底下有加热管。也是手动的,得烧煤加热。
“这两样,最低多少钱?”赵卫国问。
李老头推推眼镜:“公家的东西,不讲价。切片机三百二,烘干机四百八,一共八百。要就开票,不要拉倒。”
赵卫国没急着决定。他又看了看其他机器,有台的封口机,能封塑料袋,一百二。还有台手摇的筛子,分选大用的,六十。
“都要了。”他咬了咬牙,“开票吧。”
王猛在旁边拽他袖子,声:“卫国哥,八百块呢,再想想?”
“想好了。”赵卫国,“磨刀不误砍柴工。有了这些机器,咱们的货能上一个档次。”
开票,交钱,从信用社取的八百块现金,转眼就变薄了。李老头开了提货单,让他们三后来拉——得找拖拉机,马车拉不动。
回到屯里,赵卫国没声张。直到三后,李铁柱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地把机器拉回来,全屯子才轰动了。
机器卸在加工坊院里,油布一揭开,围观的乡亲们“哗”一下围上来。
“我的妈呀,这铁疙瘩干啥用的?”
“切片机?切啥片?”
“这大铁箱子是啥?烤炉?”
刘老歪挤到最前头,用手摸了摸切片机的刀刃:“啧啧,这钢口,切骨头都行吧?”
赵卫国让大伙儿让开点,开始安装。切片机得固定在工作台上,他让李铁柱用螺栓拧死。烘干机放在墙角,接上烟囱——烧煤有烟,得排出去。
接电是个麻烦事。屯里刚通上电不久,电压不稳。赵卫国从公社请了个电工来,拉了条专线,装了闸刀开关。
一切就绪,准备试机。
赵卫国挑了批品相好的麻,洗干净,晾到半干。张梅捧着肚子站在旁边看,工人们也都围过来。
“都退后点。”赵卫国提醒,“机器转起来有劲。”
他合上电闸,切片机“嗡”的一声启动起来,声音不大,但震得工作台微微发颤。赵卫国拿起一根麻,心地放进进料口,用手慢慢往里送。
“咔嚓、咔嚓……”
刀刃转动,麻被切成均匀的薄片,从另一头掉进接料筐里。片厚薄一致,比手工切得整齐多了。
“哎呀!真成片了!”一个女工惊呼。
赵卫国关掉机器,拿起几片看了看。厚薄适中,没碎边,品相好。他点点头:“行,能用。”
接着试烘干机。切好的麻片铺在铁网架上,一层一层摆好。底下生上火,关上铁门。门上有个玻璃窗,能看见里头的情况。
“温度不能太高。”赵卫国盯着温度计,“麻片娇贵,温度高了发黑,药性就差了。保持六十度,慢慢烘。”
烘了三个钟头,开门取货。麻片已经干了,但颜色还是淡黄色,没变黑。捏一片尝尝,脆生生的,药味浓。
“比晒的好。”张梅拿起一片对着光看,“晒的有时候阴返潮,这个干得透。”
五味子去籽机没买到,但赵卫国有办法。他让李铁柱做了个木槽子,槽底打上一排孔,孔眼比五味子籽,比皮大。五味子放进去,用手搓揉,皮从孔眼漏下去,籽留在上头。
这法子虽然土,但管用。分出来的五味子皮完整,籽干净,都能卖钱。
新设备用上后,加工坊的活儿一下子多了。原来晒一才干完的活儿,现在半就完事。而且质量上去了——麻片厚薄均匀,烘干透彻;五味子皮籽分离,品相好;榛蘑按大分级,卖相佳。
价钱自然也跟着上去了。王猛带着新样品去省城,回来时满脸喜色:“卫国哥,省城药材公司看了咱们的麻片,直接加价三成!咱们这品相,能进大药店。”
张梅的账本上,数字也在变。原来一斤干麻卖八块,现在切片烘干后能卖十二块五。扣除机器折旧、电费煤钱,一斤还能多赚三块。
“这机器买值了。”晚上对账时,张梅摸着肚子,“照这么干,半年就能回本。”
赵卫国点点头,但想得更远:“这才刚开始。往后咱们还得添真空包装机,添杀菌设备,做即食山野菜,做参茸蜜片……路长着呢。”
黑豹对这些新机器很好奇。它每在加工坊里转悠,闻闻切片机的铁锈味,看看烘干机冒出的热气。工人们干活时,它就趴在门口,耳朵竖着,听着机器“嗡嗡”的声音,像是在监工。
有烘干机出零毛病,温度上不去。黑豹突然站起来,冲着机器“汪汪”剑工人检查才发现,是烟囱堵了。通了烟囱,机器就好了。
“这狗神了。”工人感叹,“连机器坏都知道。”
赵卫国摸摸黑豹:“它耳朵灵,听出声音不对了。”
有了新设备,加工坊的生意更红火了。附近屯子的人听靠山屯有了切片机、烘干机,都把山货往这儿送。原来嫌麻烦不愿意收拾的细货,现在也舍得拿来了。
赵卫国定了个新规矩:代加工收加工费。切片一斤收两毛,烘干一斤收一毛五。钱不多,但积少成多。光是加工费,一个月就能收百八十块。
这晚上,赵卫国在灯下算账。新设备投入八百,第一个月多赚了三百,照这个速度,三个月回本。而且加工费是纯利,旱涝保收。
他合上账本,看看窗外。加工坊里还亮着灯——有批麻片赶着明出货,工人在加班。
张梅已经睡了,肚子明显隆起。黑豹趴在她床边,听见赵卫国起身,抬头看了看,又趴回去。
赵卫国走到院里,看着加工坊的灯光,心里踏实。
这就是产业升级。从手工到半机械,从粗加工到深加工。每一步,都得多动脑子,多投钱,但回报也更大。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往后路还长,但方向对了,就不怕。
夜深了,机器声停了。加工坊的灯熄了,屯里一片寂静。
只有蛙池那边,偶尔传来几声蛙鸣。
新的一,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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