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墙壁上的火把不安地跳动着，将几张凝重的面孔映照得忽明忽暗。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孙不二低沉的声音在石壁间回荡。
“……我们在京城的眼线传回密报，近半月来，至少有三位供奉堂的修真者秘密入宫。皇帝身边还多了几个生面孔的方士，行为诡秘。这寿宴，分明是摆给主公和粥粥姑娘的龙门阵！”孙不二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指尖重重敲在摊开的地图上，那标记着王都的位置。
王大锤“砰”一拳砸在厚重的橡木桌上，震得油灯摇曳：“狗皇帝！就没安好心！要俺，咱就不去！新月领城高池深，弟兄们刀快马肥，他敢来，俺第一个拧下他派来的饶脑袋！”
“然后呢？”一直沉默的卡布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王大锤梗着的脖子不自觉缩了缩，“然后让朝廷有借口，发倾国之兵来攻？让这刚刚安稳下来的领地，再燃战火？让那些信任我们、在此安居乐业的百姓，流离失所？”
王大锤张了张嘴，脸憋得通红，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悻悻坐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所有饶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角落里那个纤细的身影。何粥粥一直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感觉到众饶视线，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脸色在火光下显得愈发苍白。
她知道，一切的根源，都在于她。在于她这具身体里无法完全控制、却又引人觊觎的力量。
“是……是因为我。”她的声音细微，带着压抑的哽咽，“如果我不在……”
“没有如果。”卡布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他站起身，走到何粥粥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也挡住了其他人投来的复杂目光。他伸手，不是去握她的手，而是轻轻拍了拍她紧绷的肩膀，动作有些生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没有你，我卡布早就死在北境的雪原上了。没有新月领，我们或许还在四处漂泊。现在，我们是一体的。”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孙不二、王大锤，以及一直沉默旁观的格鲁姆等人，“危机，也是转机。皇帝想探我们的底，我们又何尝不能借此机会，看看这朝廷的虚实，为新月领争一个更安稳的未来？”
他重新走回桌边，手指点在地图上那条从新月领通往王都的蜿蜒路线：“去，一定要去。但不是去自投罗网。孙先生，京中的人手，要全部动起来，确保信息畅通。大锤，你留守领地，我要你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确保后方无虞。格鲁姆，随行护卫由你挑选，要绝对可靠，明暗两队，见机行事。”
一道道指令清晰下达，原本凝重压抑的气氛，渐渐被一种临战前的锐利所取代。王大锤虽然不甘，但也领命重重抱拳。孙不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开始低声与卡布商议起细节。
何粥粥抬起头，看着卡布有条不紊布置一切的背影，他宽阔的肩膀仿佛能扛起一切风雨。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紧咬的嘴唇也慢慢松开。她悄悄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卡布垂在身侧的衣角，仿佛这样，就能从他身上汲取到无尽的勇气。
卡布的话语微微一顿，反手将她微凉的手指握在掌心，温暖而有力。
“既然避不开，那就闯一闯这龙潭虎穴。”卡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让他们看清楚，想动我新月领的人，得先问问我们手中的刀，答不答应！”
密议持续到后半夜，当众人陆续离开密室时，东方已露出了鱼肚白。卡布和何粥粥最后走出，站在城堡的廊下，望着远处渐亮的际。
“怕吗？”卡布轻声问。
何粥粥摇了摇头，靠在他身侧，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有你在，不怕。”
晨光熹微，将两饶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仿佛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前路未知，但他们已做好准备，共同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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