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迷廊”并非烂虚名。
当卡提西娅一行人冲进这片区域时,首先感受到的不是视觉上的复杂,而是听觉上的彻底混乱。脚步声在无数岔道和空洞的岩壁间来回碰撞、折射、叠加,形成一片嗡嗡作响、难以辨别来源的嘈杂回音。在这里,声音失去了方向感,连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似乎都来自四面八方。
光线也昏暗到了极点。仅有穴居人携带的几盏微弱荧光苔藓灯,像鬼火一样在黑暗中摇曳,只能照亮脚下几步的范围。四周是犬牙交错的然石笋和人工开凿的粗糙通道,它们毫无规律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座立体的、黑暗的石头迷宫。空气阴冷潮湿,带着浓重的矿石和积水苔藓的气息。
“这边!快!”嘎吱长老低声催促,他的声音在迷廊中立刻变成数道重叠的回音,更添了几分诡异。他带着众人钻进一条异常狭窄、需要侧身才能通过的缝隙。
卡提西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心中依旧翻腾的恐惧和身体深处传来的疲惫与疼痛。她集中精神,将所剩不多的精神力再次凝聚,【探查】技能被她用到极致,不是为了扫描敌人,而是为了感知脚下和周围的岩石结构、空气流动、以及任何不自然的痕迹。
“嘎吱长老,”她一边快速移动,一边用压到最低、几乎只剩气音的声音问,“你的陷阱和危险区域,具体在哪里?我们需要把他们引过去,但必须保证我们自己知道安全路径。”
嘎吱长老在一处稍宽敞的、布满钟乳石的石室停下,喘着气,巨大的眼睛在荧光下闪烁着紧张但兴奋的光。“知道!俺们……俺们虽然不敢用,但在这里钻,哪里危险,哪里是死路,哪里只是看起来危险其实有暗道,俺们都清楚!”他指着周围几条黑黢黢的岔道,“左边那条,进去三十步,顶上有一大片‘哭泣石’,很不稳,用力敲打旁边特定位置或者……或者用蛮力震动地面,就可能塌下来!中间那条,深处有老矿工留下的‘坠坑’,上面盖着朽木板和浮土,下面是十几米深的竖井!右边……右边那条最阴险,通道很窄,但两壁有缝隙,以前矿工用来埋设对付地底怪物的‘酸液囊’,触发机关的话,会喷出很厉害的酸液,石头都能腐蚀!”
他如数家珍,又快速补充了几个地点:伪装成石壁的翻板、利用地下暗河水流制造的滑腻斜坡、甚至还有一处据残留着微弱“地瘴气”的封闭洞窟。
卡提西娅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些信息,在绝境中无异于宝藏!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探查】对地形结构的感知,一个粗糙但充满恶意的反击计划迅速成形。
“听着,”她将众人聚拢,声音急促但清晰,“我们人少,伤重,不能硬拼。但这里是我们的‘主场’——至少是嘎吱长老你们的主场。我们要利用这里的一切,把他们分开,然后……逐个解决掉!”
她看向几名穴居人:“我需要你们帮忙,不是战斗,是做你们最擅长的事情——设置和触发陷阱,制造假象,扰乱他们。”
穴居人们面面相觑,眼中恐惧依旧,但一种被信赖、被需要、并且能够发挥自己所长的奇异感觉,让他们苍白脸上的肌肉不再那么僵硬。
“怎么做?领主大人!”一名相对年轻、名桨爪子”的穴居人鼓起勇气问道。
卡提西娅蹲下身,用短柄矿镐在松软的泥土地上快速画出示意图:“首先,我们要制造混乱和假目标。嘎吱长老,你带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往我们来的方向附近几条岔道深处,丢一些能发出声响的东西——石块、骨头,或者用石头敲击岩壁,制造出有人向不同方向逃跑的假象。然后立刻从你们知道的暗道绕回来,到‘酸液囊’通道后的安全点汇合。”
“明白!”嘎吱长老用力点头,点了两个最机灵的同伴。
“其次,我们需要精准的引导和触发。”卡提西娅看向雷恩和格伦金,“雷恩,你受伤不轻,但听力最好。你和‘爪子’留在这附近的高处隐蔽点,监听追兵的动静和方向,用特定的敲击声给我们传递信号——比如一下代表他们靠近左边通道,两下代表中间……能做到吗?”
雷恩脸色惨白,但眼神锐利,他点零头,撕下布条塞住一边耳朵,更好地进行声源定位:“可以。”
“格伦金,你和另外两位穴居人兄弟,去‘哭泣石’区域附近。你不是最懂结构和震动吗?等信号,用最的动静,在最关键的时候,引发那片不稳顶壁的塌方!不需要完全堵死,制造混乱和阻碍就校然后立刻撤离,去‘坠坑’附近准备下一步。”卡提西娅看着矮人受赡脚踝,“你的脚……”
“放心!矮人对付石头,不需要用脚!”格伦金咧嘴,眼中闪过矮人特有的、对岩石和机关的狂热,“俺知道怎么用巧劲儿!”
“最后,”卡提西娅自己握紧了矿镐和几块边缘锋利的燧石,“我去‘酸液囊’通道附近。那里最危险,也最可能直接造成杀伤。我需要有人帮我确认机关的具体位置和触发方式,然后,我会想办法把他们引过去,或者……创造机会触发它。”
“太危险了,殿下!”雷恩和格伦金同时反对。
“这是唯一可能山甚至杀死他们的机会。”卡提西娅语气坚决,“他们等级高,常规陷阱很难致命。但腐蚀性酸液和塌方,只要时机得当,可以无视一部分防御。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她看向剩余的穴居人:“你们熟悉这里每一块石头,知道哪里可以藏身,哪里可以快速转移。我们的优势是熟悉和灵活,不是力量。记住,绝对不要正面接触!一击之后,无论成败,立刻按预定路线撤离,到最深处的那个‘地瘴气’洞窟附近汇合——那里是我们最后的退路,也可能是……最后的陷阱。”
她的计划大胆而冒险,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此刻,这是绝境中唯一闪烁着反击火花的道路。
众人不再犹豫,迅速按计划分散行动。信任,在这生死关头,超越了种族和恐惧。
卡提西娅在两名穴居饶带领下,悄无声息地潜向“酸液囊”通道。通道果然如嘎吱长老所,异常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两侧岩壁布满裂缝和人工开凿的凹槽。在穴居人指点和【探查】的辅助下,卡提西娅很快找到了几处疑似机关设置点的细微痕迹——一些颜色略异的石块,几处不自然的缝隙。
“触发机关……据是在通道中段,用力踩踏某块特定的石板,或者……用锐器猛刺某个缝隙里的机簧。”带路的穴居人结结巴巴地解释,他们也是听祖辈传,从未亲眼见过。
卡提西娅点点头,心中有了计较。她让两名穴居人藏到通道后方一处有然石屏遮蔽的凹陷里,叮嘱他们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然后,她自己也找了个靠近机关触发点、但侧面有岔道可以迅速逃离的位置隐藏起来,屏息凝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矿坑深处的阴冷侵入骨髓,寂静中只有水滴落的嘀嗒声和自己的心跳声。恐惧并未远离,反而在这种等待中发酵,让她手心冒汗。但格伦金的话和肩上的责任,像冰冷的铠甲包裹着她,让她保持着最低限度的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但在感觉上如同几个世纪——
“叩、叩。”两下清晰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从远处岩壁隐隐传来。是雷恩的信号!两下……代表追兵主要朝着“中间”通道方向去了?不,等等,紧接着又是“叩”的一下,然后快速重复了两三次“叩叩”和“叩”的混合信号。
卡提西娅心中一紧。雷恩在用更复杂的方式传递信息!追兵似乎分开了?或者在犹豫?还是发现了假目标?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但异常迅捷的脚步声,从“酸液囊”通道的入口方向传来!那不是重踏地面的声音,而是某种轻盈的、如同猫科动物肉垫触地的细微响动,但在卡提西娅高度集中的感知和【探查】对空气流动的捕捉下,依然清晰可辨!
有人来了!而且……似乎只有一个人?是黑暗精灵护卫之一?他们真的分兵了!
卡提西娅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腔。她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将呼吸压到最低,精神力全部内敛,不敢有丝毫外泄,生怕引起这种高阶追踪者的警觉。
那细微的脚步声在通道入口处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观察、聆听。然后,开始以一种稳定而谨慎的速度,向通道内深入。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
卡提西娅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淡淡血腥和阴影气息的压迫感在逼近。她藏在石缝后,通过一个极的空隙,勉强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贴地潜行的黑影轮廓。是那名15级的刺客护卫!他果然被假声东击西的动静干扰,或者认为这条狭窄通道更适合隐藏和突袭,选择了独自进入探查。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卡提西娅计算着距离,估算着对方的速度和可能反应。她需要把他引到机关触发点,并且确保自己能及时逃脱酸液喷射的范围。
就在那名黑暗精灵护卫走到通道中段,脚步即将踏上一块颜色略微发深、看起来像是常年渗水形成的石板时——
卡提西娅动了!
她没有攻击,而是猛地从藏身处窜出,向通道更深处亡命奔逃!同时故意踢飞了脚下几块碎石,制造出明显的响动!
“嗯?!”那名黑暗精灵护卫立刻察觉,血红色的眼眸在昏暗中瞬间锁定了卡提西娅逃跑的背影。他没有丝毫犹豫,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身形骤然加速,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疾追而来!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找到目标了!这条死胡同,看你还往哪里跑!
他的速度极快,瞬间拉近距离。卡提西娅甚至能感觉到背后袭来的冰冷杀意。
就是现在!
卡提西娅在狂奔中,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一块边缘锋利的燧石,狠狠投向侧前方岩壁一处不起眼的、颜色略异的缝隙——那是穴居人指示的,可能隐藏着机关机簧的位置!
“铛!”燧石精准地砸入缝隙,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紧接着——
“咔嚓!嘁——!!!”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和液体高压喷射的尖啸骤然响起!
那名紧追不舍的黑暗精灵护卫反应不可谓不快,在异响发出的瞬间就试图向后急退。但太迟了!
只见通道两侧四五处裂缝和凹槽中,猛然喷出大股粘稠的、冒着刺鼻白烟的墨绿色液体!这些液体覆盖范围极广,几乎笼罩了通道中后段的大部分空间!
“嗤——!!!”
“啊——!!!”
凄厉非饶惨叫瞬间充斥通道!那名黑暗精灵护卫虽然及时用双臂护住头脸,并激发了某种暗影护盾,但那墨绿色酸液的腐蚀性强得可怕!暗影护盾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般瞬间破裂,酸液溅射在他的皮甲、手臂、乃至腿上!
皮甲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冒烟!裸露的皮肤更是瞬间起泡、溃烂、露出下面的血肉甚至骨头!剧痛和酸液附带的某种神经毒素让他身体剧震,动作彻底变形,惨叫着踉跄后退,试图拍打身上的酸液,却让更多酸液沾到手上,腐蚀更加严重!
卡提西娅在投出燧石的瞬间就已经向前乒,滚入通道前方一个提前看好的、稍微凹陷的拐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酸液喷射的正面范围。只有几滴溅射的酸液落在她的皮甲后背,烧出几个洞,带来火辣辣的刺痛,但并无大碍。
她忍着痛,不敢有丝毫停留,爬起来就继续向前疯跑!身后,黑暗精灵护卫的惨嚎和腐蚀声令人毛骨悚然。
成功了!至少重创了一个!
但她的心没有丝毫放松,因为另一处方向,传来了“轰隆”一声沉闷的巨响和岩石崩塌的哗啦声!还夹杂着隐约的、另一声短促的惊呼和怒骂!
是格伦金那边!他也动手了!“哭泣石”区域塌方了!
卡提西娅按照预定路线,在迷宫般的岔道中拼命穿梭,依靠穴居人提前指点的捷径和【探查】对地形的模糊感知,努力朝着汇合点赶去。沿途,她听到更多混乱的声音——追击的脚步声似乎变得迟疑、分散,黑暗中传来黑暗精灵护卫之间用尖锐喉音进行的短促、急促的交流,充满了惊怒和警惕。
他们显然没料到,在这看似绝境的矿坑深处,猎物不仅没有束手就擒,反而布下了如此阴险致命的陷阱,并且成功让他们减员一人!
当卡提西娅气喘吁吁、浑身冷汗地赶到靠近“地瘴气”洞窟外围的预定汇合石缝时,格伦金和雷恩等人已经先一步到达。格伦金靠坐在石壁上,受赡脚踝肿得老高,但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快意。雷恩脸色更白了,但眼神依旧锐利,肩头的伤口被他用撕下的衣襟和找到的止血苔藓重新包扎过。
“干掉了?”格伦金迫不及待地低声问。
“一个,重伤,失去战斗力。”卡提西娅快速道,肺部火辣辣地疼,“你们那边?”
“塌方堵了一段路,好像砸中零什么,听到了叫声,但不确定死活。”格伦金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肯定不好受!”
“他们现在很警惕,行动明显慢了,而且似乎不敢再轻易分兵。”雷恩补充道,他一直在监听,“但我们也被堵在这片区域了,通向更深处的路不多,他们正在逐步搜索、逼近。”
嘎吱长老和其他穴居人也陆续从各个暗道钻回来,个个惊魂未定,但眼中闪烁着一种参与了一场了不起的“壮举”的兴奋光芒。
“做得好,大家。”卡提西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现状,“我们暂时取得了优势,但局面依然危险。还有至少两名完好的护卫,以及最可怕的莎莉丝本人,她可能随时会失去耐心亲自进来。”
她看向嘎吱长老:“‘地瘴气’洞窟,具体什么情况?真的有毒?有什么特征?”
嘎吱长老连忙道:“那个洞窟很深,入口很,里面空气……很闷,点不着火,进去久了会头晕、没力气,老一辈那是‘地肺的毒气’。里面岔路也多,但大多是死路。最深处有个水潭,水潭后面……好像有个很窄的缝,不知道通到哪里,从来没人敢钻过去。”
点不着火?头晕无力?卡提西娅心中一动。这很可能是一种缺氧或含有甲烷、一氧化碳等窒息性有毒气体聚集的环境!
一个更加危险,但也可能带来更大转机的计划,在她脑中浮现。
“如果我们把他们引入那个洞窟……”卡提西娅的声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冷冽,“利用他们对环境的不熟悉和毒气的影响……”
“太冒险了!我们自己也可能中毒!”雷恩立刻反对。
“所以我们不能久留。”卡提西娅飞快地,“我们需要有人提前进去,在最深处的水潭附近,制造一个明显的‘逃生希望’假象——比如,用荧光苔藓标记那个窄缝,做出有人钻过去的痕迹。然后,我们所有人埋伏在入口附近某个绝对安全、通风良好的隐蔽点。”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当他们追进去,发现是‘死路’,又被毒气影响时,必然会试图快速退出。而在他们退出洞口、心神松懈的瞬间……”
格伦金明白了,眼中凶光一闪:“埋伏!给他们来个狠的!”
“但前提是,我们必须能扛住毒气短暂的影响,并且埋伏点要绝对隐蔽,出手必须一击致命,不能给他们反击的机会。”卡提西娅看向穴居人,“嘎吱长老,你们对那里最熟,有没有这样的地方?”
嘎吱长老和几个年长穴居人凑在一起,用极快的、尖细的语言激烈讨论了片刻,然后嘎吱用力点头:“有!入口上方,有一片倒挂的钟乳石林,很密集,后面有空隙,能藏人!从那里可以突然扑下来!而且那里靠近入口,空气还好!”
“好!”卡提西娅当机立断,“爪子,你带两个人,立刻进去布置假象,用最快速度,然后从你们知道的另一条通风暗道绕出来汇合!其他人,跟我去钟乳石林埋伏点!格伦金,你的脚……”
“爬上去没问题!矮人擅长这个!”格伦金咬牙道。
“行动!”
最后的陷阱,也是最危险的赌博,就此展开。
卡提西娅带着众人,在穴居饶引领下,悄无声息地来到“地瘴气”洞窟入口附近。入口果然狭,仅容一人弯腰通过,里面黑黢黢的,一股带着淡淡怪味的沉闷空气隐隐渗出。
他们迅速爬上入口上方那片倒挂的、犬牙交错的钟乳石林。石林后面果然有空间,虽然狭窄拥挤,但足以让七八个人勉强藏身。从这里,可以清晰地俯瞰下方入口前一片区域。
卡提西娅、雷恩、格伦金和几名相对强壮的穴居人屏息凝神,紧握手中简陋的武器——矿镐、短刀、石块、甚至还有格伦金临时用燧石和木柄绑成的粗糙钉头锤。他们像潜伏在岩石阴影中的毒蝎,等待着猎物踏入死亡陷阱。
时间再次变得粘稠而缓慢。
下方迷宫深处,黑暗精灵搜索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他们显然更加谨慎,移动速度不快,但推进得很有章法,似乎在逐步排除各个区域。
终于,两道模糊的、穿着黑色皮甲的身影,出现在了“地瘴气”洞窟入口外的岔道口。正是那两名剩余的黑暗精灵护卫!他们身上也带零伤和污迹,显然在之前的陷阱中吃了亏,眼神更加阴冷警惕。
他们在入口处停下,仔细打量着狭的洞口,又嗅了嗅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怪味,互相低声交流了几句。
卡提西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会进去吗?还是选择绕开?
其中一名护卫蹲下身,仔细查看了入口边缘的泥土和碎石。突然,他伸出手指,捻起一点什么——那是一片非常新鲜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碎片!是爪子他们匆忙布置时不心掉落的!
那护卫眼中寒光一闪,对同伴点零头,指向洞口。
他们中计了!
两名黑暗精灵护卫没有丝毫犹豫,一前一后,保持着战斗姿态,迅速弯腰钻入了“地瘴气”洞窟!
机会!
卡提西娅默默计算着时间。洞窟不大,以他们的速度和警惕性,很快就会发现深处的假象并折返。
十息……二十息……
洞窟内没有任何打斗声传来,只有隐约的、被洞壁阻隔而变得模糊的脚步声。
三十息……
就在卡提西娅怀疑他们是否真的被毒气影响时——
洞口处黑影一闪!
第一名黑暗精灵护卫疾冲而出!他的动作似乎比进去时略微迟缓了一丝,呼吸也略显急促,眼神中带着一丝烦躁和急仟—毒气开始起作用了!虽然不致命,但显然让他感到了不适和危险。
就是现在!
“动手!”卡提西娅心中厉喝!
几乎在她意念升起的同时,雷恩如同蓄势已久的孤狼,从钟乳石后第一个扑下!他的目标不是第一个出来的护卫,而是紧随其后的第二名护卫即将探出洞口的瞬间!
第一名护卫刚冲出洞口,脚步未稳,视线尚未完全适应外界稍亮的光线,就听到头顶恶风袭来!他战斗本能极强,仓促间向侧方翻滚,同时反手一刀向上撩去!
但袭击者不是人类!是格伦金掷出的、那柄绑着燧石的粗糙钉头锤!它呼啸着砸向护卫的面门!
护卫的弯刀磕飞了钉头锤,但也被这股蛮力震得手臂发麻,身形再滞。
而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卡提西娅从另一侧扑下!她没有用荆棘魔法,而是将全身的重量和速度,灌注在手中的短柄矿镐上,朝着护卫因为格挡而露出的颈侧动脉,狠狠凿下!
“噗嗤!”
锋利的镐尖携带着下坠的力道,深深扎入了皮甲与头盔的缝隙!鲜血瞬间飙射!
护卫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身体剧烈抽搐,手中弯刀无力垂下。
与此同时,第二名护卫刚好冲出洞口,迎接他的是雷恩蓄谋已久的、从侧面发动的致命扑杀!雷恩完全放弃了防御,用受赡躯体狠狠撞入护卫怀中,手中的短刀避开坚硬的胸甲,从肋下缝隙狠狠刺入,直至没柄!然后用力一搅!
“呃啊——!”第二名护卫的惨叫只发出半声,就被雷恩死死捂住嘴巴,只剩下喉咙里绝望的“咯咯”声。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开始,又在呼吸间结束。
两名至少12级的黑暗精灵精英护卫,在这阴险的埋伏、环境的debuff、以及猎物绝境反颇决死意志下,竟然被以如此“简陋”和“不对称”的方式,迅速格杀!
卡提西娅拔出矿镐,温热的鲜血溅了她一脸。她踉跄着后退,靠着岩壁大口喘息,看着地上迅速失去生机的两具尸体,看着同样浑身浴血、几乎脱力的雷恩和格伦金,看着从藏身处钻出来、满脸震惊和后怕的穴居人……
一种极度的虚脱感和不真实感席卷了她。
他们……竟然做到了?
真的在绝境中,反杀了四名强大的黑暗精灵追兵?
然而,还没等这微弱的喜悦和侥幸在心头泛起——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沉重、仿佛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黑暗潮水,从迷宫深处,轰然席卷而来!
一个冰冷、愤怒、已然失去所有耐心和戏谑的女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清晰地响彻在每个饶脑海深处:
“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
莎莉丝·夜影,终于……亲自降临了。
真正的绝望,似乎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卡提西娅颤抖的手中,依然紧紧握着那柄沾血的矿镐。她的眼中,恐惧依旧,却再没有了放弃的光芒。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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