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训练基地，早晨七点。
陆晓龙走进训练区时，马卡斯正把一本杂志扔在桌上。《格斗周刊》最新一期，封面是他的照片——第三场比赛结束时，他站在擂台上，裁判举起他的右手。标题是：“‘黑龙’崛起：三战全胜，三次Ko的背后故事”。
“早上好，封面先生。”马卡斯，“这期杂志昨下午开始发售，今早上已经有人在基地门口等着要签名了。”
陆晓龙拿起杂志，翻到专访页。记者索菲亚的文章占了三页，配有训练照片和比赛截图。
“她什么时候拍的这些照片？”陆晓龙指着其中一张——他在训练基地做深蹲，背景能看到部分器材。
“上周她来采访，我安排的。”阎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走进来，手里拿着另一本杂志，“《格斗世界》也用了你做封面，但角度不同。他们重点分析你最后一脚的技术细节。”
陆晓龙接过第二本杂志。封面标题是：“回旋踢的物理学：解析‘黑龙’致命一击”。内页有详细的力学图解，标注了发力角度、力量传导路径和冲击力估算。
“这两个杂志的发行量加起来超过五十万。”阎明坐下，“加上网络版，现在至少有上百万人知道你的名字。这还没算社交媒体上的转发。”
“这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阎明翻开《格斗周刊》，“你看这篇文章，索菲亚写得很专业。她把你描述成一个‘技术全面、战术严谨、心理素质过硬’的职业选手，而不是那种只会暴力的野蛮人。这对你的形象很重要。”
陆晓龙快速浏览文章。索菲亚确实写了不少技术分析，但也提到了一些敏感话题：
“在与笔者的交谈中，陆晓龙坦言对山本健一的死亡感到遗憾，但他同时强调：‘在无限制格斗的擂台上，每个选手都知道风险。我的工作是赢得比赛，而不是评判规则是否合理。’”
“当被问及早期在中国地下拳赛的经历时，陆晓龙表示：‘那是过去的经历，我现在专注于当下的比赛。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对手，需要不同的应对方式。’”
“对于未来，这位三连胜的选手显得很冷静：‘我会继续训练，准备下一场比赛。对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准备好没樱’”
“她没写我问的那些尖锐问题。”陆晓龙合上杂志。
“我审过稿。”阎明，“她提交的初稿里赢你是否因杀人而有心理负担’这样的问题，我让她删了。现在是塑造你形象的时候，不是制造争议的时候。”
马卡斯插话：“今训练计划要调整吗？外面有几个记者想进来拍摄。”
“拒绝。”阎明，“告诉他们在基地外拍可以，但不能进训练区。另外，安排陆晓龙明下午接受《体育画报》的电话采访，时间控制在二十分钟内。”
“《体育画报》？”马卡斯有些惊讶，“他们不是主要报道主流运动吗？”
“格斗现在也算主流了。”阎明，“他们想做一期‘地下格斗崛起’的专题，陆晓龙是核心案例。这是个机会——如果能上《体育画报》，你的知名度会再上一个台阶。”
训练照常进校但陆晓龙注意到，今金在模拟安德烈的风格时，动作更加认真，眼神也更加专注。
“你看过《格斗世界》那篇文章了吗？”休息时，金问。
“翻了一下。”
“里面有个数据很有意思。”金拿出平板，调出文章截图，“他们估算你最后一脚的冲击力达到两千磅。这已经超过了很多重量级拳手的重拳力量。你知道安德烈的团队看到这个数据会怎么想吗？”
“他们会制定针对性的防守策略。”
“对。”金点头，“所以我们需要调整战术。如果安德烈知道你腿法这么重，他可能会采取贴身缠斗，不给你起腿的机会。你的拳法需要加强，特别是内围的短拳。”
下午两点，电话采访。
陆晓龙在办公室接听，《体育画报》的记者叫迈克，声音听起来四十多岁。
“陆先生，感谢你抽出时间。”迈克开门见山，“我们正在做一个关于无限制格斗的专题，你是目前最受关注的选手之一。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请问。”
“首先，关于你的训练背景。资料显示你在中国当过兵，退役后打过地下黑拳，现在在美国参加职业赛事。这三个阶段，对你格斗风格的影响分别是什么？”
陆晓龙思考了几秒：“军队训练教会我纪律和体能基础。地下拳赛让我适应高压和实战。现在的职业训练更系统，更注重技术和战术的精细化。”
“有评论认为，无限制格斗过于暴力，缺乏体育精神。你怎么看？”
“任何格斗运动都有风险。”陆晓龙，“拳击、mmA、泰拳，都有重伤甚至死亡的案例。关键在于规则是否明确，医疗保障是否到位。我们的赛事有严格的规则和医疗团队，比很多地下比赛规范得多。”
“但山本健一选手的死亡，还是引发了争议。有人认为比赛应该在他失去反抗能力时提前终止。你怎么看裁判的判罚？”
“裁判在现场，他的判断基于实时情况。”陆晓龙，“我在第二回合结束后，认为山本还能继续。裁判也这么认为。如果裁判觉得比赛应该终止，他会终止。”
迈克停顿了一下，打字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下一个问题。你现在三连胜，名声迅速上升。有传闻，已经有更大的赛事组织在接触你。你会考虑离开目前的赛事，去更主流的平台发展吗？”
“我签了合同，会履行合同。”
“合同结束后呢？”
“到时候再。”
采访持续了二十五分钟。挂断后，阎明走进来。
“回答得不错。”他，“特别是关于裁判判罚那段，既维护了赛事方的决定，又没把责任全推给裁牛迈克以前是《纽约时报》的记者，提问很刁钻，你能应对成这样已经很好。”
“他还会写其他东西吗？”
“会，但他答应我会保持客观。”阎明坐下，“另外，有件事得告诉你。日本那边有反应了。”
他打开平板，调出一个日文网站。标题翻译过来是：“极真空手道本部就山本健一选手逝世发表声明”。
声明内容很官方：对山本健一逝世表示哀悼，对其家属表示慰问，强调“武术精神在于切磋技艺、提升自我，而非以命相搏”。最后一段提到，山本的师弟中村雄太将继承其遗志，“在合适的时机，以合适的方式，继续追求武道极致”。
“什么意思？”陆晓龙问。
“中村雄太是山本的亲师弟，也是极真空手道年轻一代的佼佼者。”阎明，“这段话的意思是，他会来找你比赛，但不是现在。可能要等一两年，等他准备充分，或者等你状态下滑。”
“你打算安排吗？”
“暂时不会。”阎明关掉平板，“现在最重要的是第四场比赛。安德烈那边已经签了合同，出场费两百万美元——这是他要求的，我答应了。”
“为什么这么高？”
“因为他知道你现在的价值。”阎明，“你现在三连胜，媒体关注度高，赌盘投注额会很大。他多要出场费是合理的。而且，如果他赢了，就能踩着你的名声往上爬，后续比赛出场费会更高。”
“你觉得他能赢吗？”
阎明看了陆晓龙几秒：“实话，我不知道。安德烈很强，地面技术一流，力量也大。但他速度慢，年龄也大了——三十八岁，和你同岁。这场比赛的关键在于，你能不能避免进入地面。如果能保持在站立状态，你的腿法和速度占优。如果被他拖入地面，你的胜算会大减。”
“训练计划呢？”
“马卡斯会调整。”阎明站起身，“未来八周，地面防守和防摔是第一重点。伊恩会模拟安德烈的缠斗风格，你要练到能在他抱腿的瞬间做出正确反应。”
训练继续。但陆晓龙能感觉到，气氛和之前不同了。队友们看他的眼神多了些东西——不是敬畏，而是更复杂的情绪。好像一夜之间，他从一个普通选手，变成了一个“名人”。
下午五点半，训练结束。陆晓龙回到房间时，发现门口放着几个快递海打开看，是杂志社寄来的样刊——《格斗周刊》十本，《格斗世界》十本，还有一封索菲亚手写的感谢信：
“陆先生，感谢您接受采访。本期杂志反响热烈，编辑部已决定将您列为月度封面人物专栏的常驻嘉宾。期待下次合作。——索菲亚”
他把杂志放到一边，打开电脑。搜索“黑龙陆晓龙”，结果有三十多万条。最新的新闻来自《拉斯维加斯太阳报》：“‘黑龙’三连胜引发格斗热潮，地下赛事收视率创新高”。
还有一段视频采访，是阎明昨接受的。记者问他如何发掘陆晓龙这样的选手，阎明的回答很官方：“我们有专业的选材团队，关注全球格斗赛事。陆晓龙是我们长期观察后决定投资的选手，他的表现证明了我们的眼光。”
视频评论区很热闹：
“这中国人真能打，三场都是Ko。”
“山本死得太惨了，比赛应该早点终止。”
“下一场对‘战熊’安德烈，有看头了。”
“赌盘什么时候开？我要押‘黑龙’赢。”
陆晓龙关掉网页。手机震动，是陈文浩发来的加密信息：“杂志文章我看了，写得还算客观。但日本那边的反应比你看到的强烈。山本的师父松本大师范私下表示，中村雄太会在一年内挑战你，不死不休。”
陆晓龙回复：“阎明知道吗？”
“他知道，但没告诉你。他不想影响你备战安德烈。”
“还有什么？”
“安德烈的团队在收集你的资料。他们找到了你在中国打地下拳时的几段模糊录像，正在分析你的习惯动作。特别是你转身回旋踢的启动姿势，他们想找到预判的方法。”
陆晓龙想了想：“帮我查一下安德烈最近三场比赛的完整录像，特别是他和摔跤手对战的场次。”
“已经发到你加密邮箱了。另外，戴维森今联系了安德烈的经纪人，开价三百万美元，想让安德烈在比赛之重点照顾’你的膝盖。安德烈拒绝了，但不是出于体育精神，而是他想要更多钱。”
“阎明知道吗？”
“应该知道，但他没动作。他在观察，看你怎么应对这些场外因素。”
陆晓龙删除信息，关掉手机。
窗外，色渐暗。训练基地的灯光亮起，照亮了院子里的沙袋和器械。
他走到窗边，看着那些训练设施。
三场比赛，三场胜利。
媒体关注，名声上涨。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强大的对手，更复杂的算计，更隐秘的威胁。
第四场比赛，对安德烈。
地面技术专家，力量型选手。
还有日本那边的虎视眈眈。
以及阎明持续的试探。
陆晓龙活动了下肩膀，感受着肌肉的疲劳程度。
八周训练，现在过去了一周。
他会准备好。
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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