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辰率部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七日黄昏抵达盘龙岭外围的龙骧卫大营。岳峻早已得信,率众将出营十里相迎。营地依山势而建,连绵数里,旌旗招展,戒备森严,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凝重与肃杀。
甫一见面,岳峻便单膝跪地,面带愧色:“末将无能,至今未能寻回辅国将军下落,亦未能突破贼子核心防线,请侯爷责罚!”
沈暮辰亲手扶起他,沉声道:“岳将军与诸位将士浴血奋战,挫敌锋芒,探明虚实,已是大功。贼子狡诈,盘踞地利,兼通邪术,非战之过。详情路上已大致知晓,先进营细商。”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张真人、了然禅师伤势已大体稳定,明镜道人、了空大师及几位主要将领均在。沈暮辰也不赘言,直接听取最新军情。
岳峻指着沙盘禀报:“侯爷,目前我方已牢牢控扼外围所有已知进出通道,贼子大规模调动或物资输入已基本断绝。但其核心区域——主峰‘隐龙峰’山腹内的溶洞系统,我方仅探查到入口,以及通过型飞鸢携带萤石投入后观察到的有限内部景象。溶洞内部地形极其复杂,岔路极多,且弥漫着与之前古祭坛山谷类似的、但浓度更高的诡异雾气,能见度极低,寻常斥候进入极易迷失,并受雾气中隐含的低语幻象侵扰。”
他指向沙盘上“隐龙峰”底部一个红色标记:“此为溶洞主入口,狭窄陡峭,易守难攻。据飞鸢观察及偶尔捕捉到的声音判断,入口向内不远,便有至少三道以上人工设置的坚固栅门或石闸,且有重兵把守。更深处情况不明,但根据回声和偶尔泄露的微光判断,空间极为广阔,那未完工的核心祭坛应位于溶洞最深处。”
张真人补充道:“贫道与禅师、明镜、了空连日来以神识配合符咒秘法,尝试远距离感应山腹内气机。察觉其中地气混乱狂暴,阴煞与一种更为古老晦涩的‘墟’力交织,中心点(即祭坛位置)能量波动日益增强,显然仪式筹备已近尾声。且……隐约感知到一丝微弱的、充满恐惧与痛苦的生魂气息,时断时续,很可能便是被掳的辅国将军。”
苏晚宁闻言,脸色一白,手指收紧。沈暮辰握住她的手,目光冷冽如冰:“也就是,赵元澈很可能还活着,但已被带入核心区域,处境危殆。”
“正是。”了然禅师合十道,“阿弥陀佛。其魂息微弱而不稳,恐已被邪术制住或正在遭受折磨。需尽快营救。”
明镜道人接着道:“弟子与了空大师尝试以道术佛法驱散入口附近的雾气,略有成效,但雾气根源在山腹深处,且似乎有阵法加持,难以根除。强行驱散消耗极大,非长久之计。”
沈暮辰凝视沙盘,脑中飞快盘算。强攻唯一已知入口,必然损失惨重,且通道狭窄,大军展不开,容易被堵住。即使付出巨大代价突破数道防线,进入溶洞深处,面对复杂地形、诡异雾气、敌人以逸待劳的伏击以及可能存在的邪术陷阱,胜负难料,更可能逼敌狗急跳墙,直接杀害赵元澈或提前发动不完全的仪式。
“不能只从一个方向硬攻。”沈暮辰缓缓道,手指划过沙盘上“隐龙峰”的轮廓,“山腹溶洞,必有其他与外界连通的缝隙、水道或通风口,无论多么隐秘。岳将军,多日探查,可曾发现其他疑似入口或异常气流、水声的地点?”
岳峻略一思索,指向沙盘上几个标有问号的点位:“有!在主峰东、西、北三侧崖壁不同高度,共发现七处有异常气流溢出或传出微弱异响的地点,皆位于人迹难至的绝壁之上。末将曾派善于攀岩的斥候尝试接近,但因崖壁陡峭湿滑,且有莫名阴风干扰,仅有两处成功抵近观察。”
他指向东侧和北侧两个点位:“东侧此处,位于半山腰,有一个被藤蔓遮掩的狭洞口,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内有阴风呼啸,深不见底。北侧此处更高,接近峰顶,是一道岩石裂缝,隐约有微弱光线和类似金属敲击声传出。其余几处或因位置太过险要,未能抵近确认。”
“神机营与工兵队何时能到?”沈暮辰问。
“最迟明日下午。”岳峻答道。
“好。”沈暮辰眼中锋芒毕露,“传令下去:第一,继续对主入口保持高压佯攻态势,日夜不停以股部队袭扰,制造噪音,吸引敌军注意力,但避免强攻造成过大伤亡。”
“第二,挑选最精锐、最擅长山地攀爬与狭空间作战的勇士,每队不超过五十人,由明镜道人、了空大师或军中高手率领,配备攀岩工具、强弩、火器、特制照明与防毒面具、以及充足信号烟花。目标便是这七处疑似次级入口!不惜代价,摸清洞内情况。若能找到通往核心区域的路径,立刻发信号,里应外合!”
“第三,神机营与工兵队一到,立即勘察主峰山体结构,寻找岩层薄弱处或可能的地下河道。若条件允许,尝试进行定向爆破,开辟新的进攻通道,或至少制造山体震动,干扰敌方仪式布置!”
“第四,严密监控山腹能量波动及赵元澈魂息变化。张真人、了然禅师,请二位统筹此事,若有异动,即刻预警。”
众将轰然应诺,各自领命而去。帐中只剩下沈暮辰、苏晚宁、张真人与了然禅师。
“侯爷此策甚妙,多路并进,虚实结合。”张真人赞道,“然贫道仍需提醒,山腹之内,‘尊主’必有重兵与邪术依仗。尤其那核心祭坛,恐已布置下极其厉害的禁制或召唤阵法。即便我军攻入,最后的决战,必将凶险万分。”
沈暮辰颔首:“真人所言极是。故此,突击各次级入口的队伍,务必以探查、渗透、制造混乱为主,非必要不进行决战。真正的攻坚,待摸清内部情况、开辟新通道或寻得最佳战机后,再集中力量雷霆一击。另外……”
他看向苏晚宁:“晚宁,你精研手札与各方信息,对‘偃师’符号、仪式步骤了解最深。可否根据现有情报,推测核心祭坛可能的布局、‘三器’安放位置、以及仪式最关键、最脆弱的环节在何处?若能找到其‘阵眼’或‘能量枢纽’,或可一击破之。”
苏晚宁早已有所准备,取出一叠她连日来整理绘制的图纸。“根据手札残篇、岳将军描述的未完工祭坛形制、以及各地‘节点’发现的符号规律,我尝试推演了核心祭坛的可能样貌。”
她将图纸铺开,上面是一个复杂的圆形多层祭坛示意图,中心为深坑,周围按特定方位设有数个石质基座,基座上标注着不同符号。“‘工佩’应置于‘乾’位,‘地巧令’置于‘坤’位,此二器为稳定‘门户’之锚。‘人灵钥’……即‘灵引’,其血魂将灌注于中央深坑,作为‘引魂桥’。此外,根据滇南‘墨蓝之水’显示的跨节点连接,我怀疑祭坛周边还应设有对应其他‘节点’的次级符阵或器物,用于汇聚、导引不同性质的‘墟’力。”
她指向图纸上几个特定符号连接点:“仪式最关键处,应是‘九曜连珠’象达到顶点的刹那,主祭者同时激发‘三器’,并以特定咒文引导‘灵引’之血魂贯通深坑,接引‘墟’力降临。此时整个祭坛的能量流转将达到巅峰,也最不稳定。若能在此之前破坏任一‘器’的基座,或干扰‘灵引’血魂的灌注,或切断某个重要‘节点’的能量输送,都可能导致仪式失败甚至反噬。”
张真人与了然禅师仔细观看图纸,频频点头。“苏夫人推演精到,与贫道感应到的能量汇聚点大致相符。”张真壤,“尤其这‘节点’连接处,确是薄弱环节。只是,如何准确在复杂溶洞中找到这些具体位置,并在关键时刻实施破坏,仍是难题。”
沈暮辰凝视图纸,目光锐利:“有图索骥,总好过盲目乱闯。此图需复制多份,下发各突击队首领熟记。即便无法直击核心,破坏其外围辅助符阵或截杀其运输‘节点’能量的人员,亦能起到干扰作用。”
计议已定,众人分头准备。当夜,盘龙岭外围战鼓号角频起,龙骧军对主入口发动了数轮佯攻,火光映,杀声震野,吸引了山腹守军大量注意力。
与此同时,七支精心挑选的突击队,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凭借绳索、钩爪与过权识,向着那七处绝壁上的疑似入口,开始了艰难的攀爬。
沈暮辰与苏晚宁立于大营了望塔上,遥望黑暗中那巍峨狰狞的“隐龙峰”轮廓。山风呼啸,带着深秋的寒意与隐隐的血腥气。
“他会亲自在那里吗?”苏晚宁轻声问,目光投向山腹深处。
沈暮辰握住她冰凉的手,语气斩钉截铁:“无论他在不在,明日太阳落山前,我都要把元澈救出来,把那个鬼祭坛,砸个粉碎。”
夜色浓重,山影如巨兽匍匐。但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最是深邃。决定这场跨越正邪、关乎地秩序之战的命运转折点,正随着那七支利刃般的突击队,悄然刺向巨兽最柔软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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