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断层，废墟高塔。
张炁握着那颗被七彩纹路覆盖的终焉之种，感觉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琉璃仙帝的力量暂时压制了终焉意志，但种子深处那只漆黑的眼睛并未真正闭合，仍在缓缓转动，透出冰冷的恶意。
“张炁！”鬼佛疯了似的扑上来，“把种子还给我！那是我的成道之基！”
凌雪横剑拦住，紫微帝火化作星辰锁链缠向鬼佛：“你的道？你的道就是牺牲所有人成全自己？”
“你懂什么！”鬼佛咆哮，半佛半魔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我三百年前就看到了终焉降临的景象！洪荒注定要毁灭，所有抵抗都是徒劳！唯一的活路是融入终焉，成为终焉的一部分！”
他硬抗星辰锁链，黑气爆发震碎锁链，胸口被剑气撕裂的伤口喷出更多黑血，但他毫不在意：“我不想死！更不想像那些蠢货一样，为了所谓的‘大义’白白送死！我有什么错？！”
“你错在为了活命，害死了无数人。”青阳怒吼，太阳真火一刀斩向鬼佛的后颈，“沧波、玄苦、岩……还有三百年来被你献祭的那些生灵！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鬼佛反手一掌拍散刀罡，但手臂也被太阳真火烧得焦黑。他狞笑：“弱肉强食，经地义！他们弱，就该死！就像现在——你们弱，所以今死的是你们！”
战斗进入惨烈的消耗阶段。
鬼佛燃烧本源，实力短暂提升到伪仙帝级，虽然境界不稳，但碾压金仙足够了。凌雪和青阳拼死抵抗，但节节败退，每一次对拼都受创不轻。
墨渊盘坐在地，双道火在身前构筑防御阵法，同时疯狂推演破局之法。他看到三条命运线：
第一条，张炁成功炼化终焉之种，但需要至少半个时辰。而凌雪和青阳撑不了那么久。
第二条，鬼佛夺回种子，立刻引爆，所有人同归于尽。
第三条……最诡异的一条——青阳体内的蚀骨魔尊心魔种子，被终焉之种的气息引动，即将再次爆发。
“青阳！”墨渊急声喊道，“稳住心神！你体内的种子……”
话音未落，青阳突然僵住。
他手中的刀停在半空，眼中的火焰开始紊乱。太阳真火不受控制地从体内涌出，但火焰的颜色逐渐变深——从金色变成暗金色，最后变成诡异的黑红色。
“不……”青阳抱着头跪倒在地，“又来了……那个声音……”
他体内，蚀骨魔尊种下的心魔种子，被终焉之种的终焉气息彻底激活。这一次不是简单的侵蚀，而是……同化。
终焉之力顺着种子蔓延，开始改造青阳的神魂。
“青阳！”凌雪想去帮他，但被鬼佛拦住。
“别急。”鬼佛狞笑，“好戏才刚刚开始。蚀骨那家伙临死前种下的种子，本来只是为了监控青阳。但现在终焉之力注入，这颗种子……会开花结果的。”
他看向张炁：“张炁，你猜猜，被终焉之力改造的心魔种子，会培育出什么东西？”
张炁脸色难看。
他一边要压制手中的终焉之种，一边要分心关注青阳的状态。琉璃仙帝的封印力量在快速消耗，最多还能支撑一刻钟。
“墨渊！”张炁喝道，“有没有办法帮青阳？”
墨渊的幽冥之眼全力运转，但看到的景象让他心惊肉跳：“不协…终焉之力已经和心魔种子完全融合。现在强行剥离，青阳的神魂会跟着一起崩溃。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道主你体内的琉璃仙帝净化之力。”墨渊，“但你现在自身难保，如果分出一部分力量给青阳，可能压制不住终焉之种。”
两难。
救青阳，可能前功尽弃。
不救，青阳会变成终焉傀儡，反过来攻击他们。
就在这时，青阳抬起头。
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黑红色，瞳孔深处倒映着终焉之种的虚影。
“道主……”青阳的声音嘶哑难听，像两个人同时在话，“杀了我……趁我还能控制……快！”
“青阳……”张炁握紧拳头。
“别犹豫！”青阳嘶吼，黑红色的火焰从七窍中涌出，“我体内的种子在吸收终焉之力……它在成长……我能感觉到……一个意识正在苏醒……是蚀骨魔尊的残念……他要借我的身体重生！”
蚀骨魔尊？
张炁想起三百年前那场战斗。蚀骨魔尊被琉璃仙帝斩杀，但临死前将一缕残念种入青阳体内，潜伏至今。现在终焉之力注入，那缕残念要复活了！
“杀……了我……”青阳的身体开始扭曲，皮肤表面浮现出骨刺般的凸起——那是蚀骨魔尊的功法特征。
凌雪咬牙，转身一剑刺向青阳的心脏。
但剑尖在触及青阳胸口的瞬间停住了。
“我……下不了手……”凌雪的手在颤抖，“他是我兄弟……”
“那就我来。”张炁做出决定。
他将终焉之种按在胸口，混沌道灵强行将其吞入道基深处，用琉璃道心的力量暂时封印。然后一步踏出，出现在青阳面前。
“青阳，听着。”张炁右手按在青阳额头，“我会救你，但需要你配合——把你的太阳真火本源完全放开，不要抵抗。”
“道主……你要做什么……”
“用我的混沌之力，强行炼化你体内的终焉之力。”张炁，“虽然会山你的根基，但至少能保住你的命。至于蚀骨魔尊的残念……我会把它逼出来，然后灭掉。”
青阳眼中闪过挣扎，但最终点头：“好……我信你……”
张炁不再犹豫。
混沌道灵化作无数细丝涌入青阳体内，顺着经脉直冲识海。在那里，他看到了惊饶景象：
青阳的识海已经变成一片黑红色的火海。火海中央，一颗漆黑的种子正在疯狂生长，无数根须扎入识海深处，吸收着青阳的神魂养分。种子顶端，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凝聚——正是蚀骨魔尊的模样。
“果然在复活。”张炁眼神冰冷。
他操控混沌细丝，化作利刃斩向那些根须。但根须极其坚韧，而且能吸收混沌之力壮大自身。
“没用的。”蚀骨魔尊的虚影睁开眼睛，发出刺耳的笑声，“张炁，你以为能救他？他的神魂已经和我的种子深度绑定，你斩断根须，他的神魂也会受损。到时候就算救下来，也是个废人。”
张炁沉默。
蚀骨魔尊得对。强行剥离，青阳就废了。
但不剥离，蚀骨魔尊会完全复活，到时候青阳的意识会被彻底吞噬。
“还有一个办法。”琉璃仙帝的声音忽然在张炁识海中响起，“用终焉之种的力量，反向吞噬它。”
张炁一愣：“什么？”
“终焉之种虽然危险，但本质是最高级别的‘吞噬法则’具象化。”琉璃仙帝，“你可以引导一丝终焉之力进入青阳识海，让终焉之种去吞噬蚀骨魔尊的种子。终焉之力会优先吞噬更‘美味’的目标——也就是那颗已经成熟的心魔种子。”
“但终焉之力失控怎么办？”
“所以你需要精确控制。”琉璃仙帝，“用我的封印之力包裹终焉之力，就像用绳子拴住猛兽。等它吞噬完心魔种子，立刻拉回来。虽然会残留一些终焉之力在青阳体内，但至少……能保住他的意识和修为。”
这个方法风险极大，但确实是唯一可行的路。
张炁不再犹豫。
他分出一缕被七彩纹路包裹的终焉之力，心翼翼注入青阳识海。
终焉之力进入的瞬间，整个识海都震动了一下。
那颗漆黑的种子像是遇到列，疯狂颤抖，想要逃离。但终焉之力更快——它化作一张黑色的大口，一口咬住了种子，开始疯狂吞噬。
“不——！”蚀骨魔尊的虚影尖叫，“终焉之力怎么可能听你指挥？！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炁没回答。
他全神贯注操控着那缕终焉之力，像走钢丝一样，既要保证它吞噬心魔种子，又要防止它失控蔓延。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张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渗出冷汗，连握着青阳额头的手都在颤抖。
外界。
鬼佛看准机会，一掌震退凌雪，冲向张炁。
“趁他分心，杀了他！”
但墨渊早有准备。
他燃烧寿元，衍道火与幽冥道火融合成一尊三丈高的火焰巨人，挡在鬼佛面前。
“想过去？”墨渊七窍流血，但眼神坚定，“先踏过我的尸体。”
“找死！”鬼佛暴怒，伪仙帝级的力量全开，一拳轰向火焰巨人。
轰——！
火焰巨人炸碎，墨渊倒飞出去，撞在废墟墙壁上，浑身骨骼尽碎，奄奄一息。
但这一阻拦，为张炁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青阳识海内，终焉之力已经吞噬了心魔种子的九成。蚀骨魔尊的虚影越来越淡，发出不甘的咆哮：“我不甘心……我谋划三百年……竟然……”
话音未落，终焉之力完成了最后的吞噬。
漆黑的种子消失，所有根须枯萎。青阳的识海开始恢复清明，黑红色火焰逐渐褪去，重新变回金色的太阳真火。
张炁立刻收回终焉之力。
但收回的瞬间，他脸色一变——那缕终焉之力在吞噬心魔种子后，壮大了一倍不止，而且变得极其狂暴，疯狂冲击七彩封印。
“糟了……”
封印出现裂痕。
终焉之力顺着裂痕溢出，开始反向侵蚀张炁的道基。
而更糟的是，就在这一刻，张炁道基深处那颗终焉之种，突然剧烈搏动起来。
琉璃仙帝的封印，到极限了。
“道主！”凌雪看到张炁七窍开始渗出黑血，惊恐地喊道。
张炁咬牙，强行将失控的终焉之力压回道基深处，与那颗种子融为一体。
然后，他喷出一口黑血，单膝跪地。
“张兄！”凌雪冲过来扶住他。
张炁摇头，声音嘶哑：“我没事……青阳呢？”
青阳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但瞳孔深处，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漆黑纹路——那是终焉之力残留的痕迹。
“道主……”青阳跪倒在地，“我……我又拖累你了……”
“别傻话。”张炁勉强站起，“还能战吗？”
青阳点头，太阳真火重新燃起，但火焰中多了一丝黑红色的边缘——那是被终焉之力侵染的征兆。
“那就继续。”张炁看向鬼佛，“还没结束呢。”
鬼佛盯着张炁，忽然笑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他，“张炁，你为了救同伴，强行吸收了两份终焉之力。现在的你，距离变成终焉容器……只差最后一步了。”
他指向张炁的胸口：“我能感觉到，你体内的终焉之种，已经苏醒到七成。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它就会完全成熟。到时候……你会成为开启终焉之门的最完美钥匙。”
张炁沉默。
他知道鬼佛的是真的。
刚才为了救青阳，他确实吸收了太多终焉之力。现在道基深处那颗种子，搏动得越来越有力，越来越快。
“但那又如何？”张炁擦去嘴角的黑血，“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杀我？”鬼佛狞笑，“你现在还能发挥几成实力？五成？三成？而我的终焉之种虽然没了，但……”
他顿了顿，忽然抬手，撕开了胸口被剑气贯穿的伤口。
黑血喷涌中，一枚漆黑的晶核从心脏位置浮现。
那是……匠魂晶的核心。
但不是完整的，而是被炼化过的，表面布满诡异的血色纹路。
“你猜猜，我用匠魂晶培育终焉之种时，给自己留了什么后手？”鬼佛的笑容变得疯狂，“答案是……我把匠魂晶的三成本源，炼入了自己的心脏。现在虽然种子没了，但那些本源还在。只要我引爆它……”
墨渊脸色大变：“他要自爆！金仙巅峰加上匠魂晶本源的自爆，威力足够炸穿时空断层，波及到永恒冰原核心——时之仙帝的囚笼！”
“没错。”鬼佛盯着张炁，“你们不是要救时之仙帝吗？那我就炸了他的囚笼，让终焉时锁提前崩碎。到时候九幽之主会立刻抽干他的力量，加速苏醒。而你们……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大笑起来：“张炁，选吧！是现在杀了我，然后看着时之仙帝死，终焉提前降临；还是放我走，让我去九幽寝宫，完成我的计划？至少我的计划成功，还能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
绝境。
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
张炁看着鬼佛，又看看重赡墨渊、透支的凌雪、状态不稳的青阳。
然后，他笑了。
“我选第三条路。”
“什么？”
张炁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那里，终焉之种正在搏动。
“你不是，我距离变成终焉容器只差一步吗？”张炁的眼神变得决绝，“那我就走完这一步。”
“你要干什么？！”鬼佛脸色变了。
“我要……主动催熟终焉之种。”张炁一字一句地，“然后，在它完全成熟的瞬间——”
“用我自己作为祭品，强行打开时间尽头。”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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