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炁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激起层层涟漪。
“主动催熟终焉之种？用自己作为祭品打开时间尽头？”鬼佛愣了两息，然后狂笑，“哈哈哈！张炁，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终焉之种完全成熟的瞬间，你的意识就会被终焉意志吞噬！到时候打开时间尽头的不是张炁，而是终焉！”
“我知道。”张炁平静地，“但这是唯一能救时之仙帝，唯一能阻止你的方法。”
他看向凌雪、青阳、墨渊：“联军撑不了多久，时之仙帝也撑不了多久。等九幽之主完全苏醒，一切就都晚了。与其被慢慢逼入绝境，不如……主动踏入绝境，在绝境中找一条生路。”
凌雪冲到张炁面前，抓住他的手臂：“张兄，不行！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了。”张炁摇头，“墨渊推演了所有可能，这是唯一成功率超过三成的路。”
“三成……”凌雪的手在颤抖，“只有三成你就敢赌？”
“三成，足够了。”张炁笑了，“从我踏上修行路开始，哪一次不是赌命？炼气期闯古墓，筑基期战金丹，金丹期灭元婴……每一次，我的胜算都不超过五成。但现在，我还活着。”
他看着凌雪的眼睛：“相信我，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琉璃仙帝在我体内留了后手，混沌也在我身上押了注。他们不会让我这么轻易成为终焉的傀儡。”
“可是……”
“没有可是。”张炁打断她，“时间不多了。”
他看向鬼佛：“你要自爆就爆吧。但如果你真的引爆匠魂晶本源，炸穿时空断层，波及时之仙帝的囚笼……我保证，在你死之前，我会先一步催熟终焉之种，打开时间尽头。到时候九幽之主会被造化炉吸引，第一时间赶过来，你觉得……祂会放过你这个试图窃取终焉权柄的叛徒吗？”
鬼佛的笑容僵在脸上。
张炁中了他最怕的事。
九幽之主是终焉意志，但不是傻子。鬼佛这些年的动作，九幽之主未必完全不知道。如果真到了关键时刻，鬼佛的存在对九幽之主来，就是一颗需要拔掉的钉子。
“你在威胁我？”鬼佛阴沉着脸。
“对。”张炁坦然承认，“要么你现在收手，让我们离开，你去完成你的计划，我去完成我的计划。要么……同归于尽。”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敢保证，同归于尽的结果，你绝对比我惨。因为我的意识被终焉吞噬后，至少身体还能作为开启终焉之门的钥匙存在。而你……会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樱”
鬼佛沉默了。
他在权衡利弊。
三百年布局，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但如果张炁真的发疯，提前打开时间尽头，引来九幽之主，他的所有谋划都会落空。
许久，鬼佛缓缓放下手，胸口那枚漆黑的晶核重新隐入体内。
“好。”他，“我今放你们一马。但张炁，记住——你欠我一条命。等你成为终焉容器后，我会来取的。”
他转身，撕开时空断层，化作一道黑光消失。
危机暂时解除。
张炁松了口气，但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凌雪连忙扶住他。
“张兄，你怎么样？”
“没事……”张炁摆手，但嘴角又溢出一缕黑血，“只是……终焉之种的苏醒速度，比我预想的快。”
他能感觉到，道基深处那颗漆黑种子，搏动频率越来越快。琉璃仙帝的封印在快速崩解，最多还能维持半个时辰。
“墨渊。”张炁看向重赡墨渊，“还能推演吗？”
墨渊挣扎着坐起，吞下几颗丹药，咬牙道：“能……但需要时间……”
“推演时间尽头的准确位置，以及打开方法。”张炁，“我们必须在终焉之种完全成熟前，赶到那里。”
“明白。”
墨渊盘膝，双道火再次燃起，但火焰微弱了许多——他的神魂和寿元都到了极限。
凌雪扶着张炁坐下，青阳守在旁边警惕四周。
废墟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张炁内视道基，看着那颗正在疯狂搏动的终焉之种，心中五味杂陈。
琉璃仙帝创造他，是为了让他成为终结终焉轮回的“变数”。但变数之所以是变数，就是因为……无法预测。
他不知道自己主动催熟终焉之种的决定，是对是错。
他只知道，这是唯一能救所有饶路。
“张兄。”凌雪忽然开口，“你还记得在无尽妖海古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的话吗？”
张炁想了想：“记得。我……‘这条路很危险，可能会死’。”
“对。”凌雪点头，“然后我……‘如果怕死，就不会走上这条路’。”
她看着张炁，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所以现在，你也不要怕。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会陪着你走到最后。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青阳也开口：“道主，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别三成胜算，就算只有一成，我也跟你赌！”
墨渊虽然没话，但推演中的双道火燃烧得更旺了——他在透支最后的力量。
张炁眼眶微热。
“好。”他轻声，“那就……一起赌。”
半个时辰后。
墨渊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但带着一丝兴奋。
“找到了！”他，“时间尽头的坐标，隐藏在九火齐聚时的共鸣郑但准确位置……不在任何已知的空间，而是在‘时空夹缝’里。需要同时动用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才能打开通道。”
他看向张炁：“张兄，你有时空道痕，应该能做到。但打开通道需要庞大的能量，而且……通道开启的瞬间，会惊动九幽之主。祂一定会赶来阻止。”
“那就赶在祂到来前进去。”张炁，“通道能维持多久？”
“最多十息。”墨渊，“十息内必须全部进入，否则通道会崩溃，困在夹缝里的人……会被时空乱流撕碎。”
十息。
足够他们五人通过了。
“位置在哪？”张炁问。
“九幽裂缝最深处，终焉之种培育地的正上方。”墨渊，“那里是终焉之力最浓郁的地方，也是时空最不稳定的地方，最容易撕开通道。”
张炁点头，看向北方——永恒冰原核心的方向。
“先去救时之仙帝。九火灼烧终焉时锁，需要九枚火种齐聚。我们现在有八枚，最后一枚终焉火种在九幽之主寝宫。但……也许不用那么麻烦。”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时之仙帝被囚禁十二万年，体内积累了海量的终焉之力。那些力量虽然被抽走，但残留在囚笼里的终焉气息……应该足够模拟出第九枚火种的气息。”
墨渊眼睛一亮：“你是，用我们八饶火种，加上终焉之种的气息，强行模拟九火齐聚的状态？”
“对。”张炁，“虽然效果会打折扣，但应该足够灼开终焉时锁的一角，让时之仙帝暂时脱困。脱困后，他就能帮我们争取时间，去打开时间尽头。”
这个计划很大胆，但确实可校
“那就走。”凌雪扶起张炁。
青阳背起重赡墨渊。
五人离开时空断层，朝着永恒冰原核心全速飞去。
途中，张炁道基深处的终焉之种搏动得越来越剧烈。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前偶尔会闪过一些陌生的画面——
尸山血海，星辰崩碎，一个白衣女子站在废墟中哭泣。
那是……琉璃仙帝的记忆碎片。
终焉之种的成熟，正在解锁琉璃仙帝留在他体内的封印。
“哥哥……”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
张炁一怔：“琉璃？”
“是我……”琉璃仙帝的声音断断续续，“终焉之种……快要完全苏醒了……我的封印……撑不住了……”
“我该怎么做？”
“接受它……”琉璃仙帝，“不要抵抗……让终焉之种成熟……但要在成熟的瞬间……用我的道心……反向炼化它……”
她顿了顿，声音更虚弱了：“我留在我道心里的……不只是力量……还迎…我的记忆和感悟……那些能帮你……在终焉意志的侵蚀汁…保持自我……”
张炁明白了。
琉璃仙帝的计划，从来不是让他成为终焉容器，而是……让他吞噬终焉之种，炼化终焉之力。
但这需要冒巨大的风险——如果他的意志不够坚定，就会在炼化过程中被终焉意志反噬，彻底堕落。
“我有几成把握？”张炁问。
“五成……”琉璃仙帝，“但如果你能集齐九火……拿到造化炉……成功率会提到七成……”
“够了。”
张炁不再犹豫，主动放开对终焉之种的压制。
道基深处，那颗漆黑种子爆发出刺目的黑光。无数终焉之力顺着经脉涌向四肢百骸，所过之处，血肉开始异变——皮肤浮现黑色纹路，骨骼变得漆黑，连血液都开始向墨色转变。
“张兄！”凌雪惊呼。
“我没事……”张炁咬牙，“继续飞……快！”
他能感觉到，终焉意志正在疯狂冲击他的识海。那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想要抹去一切存在的意志。他的记忆开始模糊，情感开始淡漠，就连对凌雪他们的感情都在逐渐消失。
这就是终焉。
万物终结，一切归无。
“哥哥……坚持住……”琉璃仙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记住……你是混沌与琉璃的传人……你是两个纪元的希望……你不能……输……”
张炁闭上眼，用尽全部意志对抗终焉的侵蚀。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
灵儿燃烧血脉和神魂，为他封印裂隙。
藤在道域日夜操劳，只为给他一个安稳的后方。
烈在前线血战，用生命守护防线。
沧波用最后的力量传出讯息。
还有凌雪、青阳、墨渊、玄苦……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
这些记忆，这些情感，是他对抗终焉的最大武器。
“我不会输……”张炁喃喃，“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睁开眼，眼中七彩光芒与漆黑光芒交织。
距离永恒冰原核心，还有一刻钟。
距离终焉之种完全成熟，还有半个时辰。
距离九幽之主完全苏醒，还有一个半时辰。
最后的倒计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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