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富贵醒来时,光已然大亮,阳光透过门口将室内映照得一片清冷明亮。
他保持着昨夜入睡时的姿势,怀中,萧秋水依旧睡得香甜。
少年呼吸均匀绵长,带着一点点细微的鼻音。
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襟,睡得毫无防备,甚至因为姿势舒服,嘴角还挂着一丝极淡的、满足的睡痕。
王权富贵低头,看着怀中人安宁的睡颜。
那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安静的阴影,脸颊因为熟睡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嘴唇微微嘟着。
昨夜那场兵荒马乱的告白、哭泣、拥抱,以及指尖触碰唇瓣时那惊心动魄的悸动,仿佛都随着晨光,沉淀为心底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沉甸甸的充实福
他看了许久,才极其缓慢、极其心地,试图抽出自己被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臂。
睡梦中的萧秋水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动作,不满地蹙了蹙眉,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咕哝,抓着他衣襟的手又紧了紧,甚至下意识地将脸更深地埋进他怀里蹭了蹭,像是在寻找更温暖熟悉的气息。
王权富贵的动作顿住,那温热的呼吸和依赖的蹭动,让他的心跳又有些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停了好一会儿,直到萧秋水的呼吸再次变得绵长安稳,才以更加缓慢、更加轻柔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
手臂得到自由,传来一阵细微的麻痒福
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静静地靠在原处,又看了怀中熟睡的少年片刻。
然后,他微微倾身,低下头。
唇极其轻、极其快地,在萧秋水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几乎感觉不到的触碰。
一触即分。
如同蜻蜓点水,如同雪花飘落。
快得连他自己都怀疑那是否只是错觉,只是唇上残留的、属于少年肌肤的微温触感,和瞬间加速的心跳,提醒着他刚才做了什么。
他猛地直起身,浅棕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慌乱,耳根迅速攀上一抹可疑的红晕。
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不再看萧秋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骤然紊乱的心绪,然后才动作极轻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压皱的衣襟,拿起放在一旁的初雪剑,头也不回地、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快步离开了房间。
直到走出寒潭,被外面冰冷的空气一激,他才觉得脸上和耳根那滚烫的热意稍稍消退了些。
他握紧手中的剑,眼神恢复了惯常的沉静,只是那沉静之下,似乎多了一丝与以往不同的、难以言喻的微光。
……
演武场上,剑气纵横,破风之声不绝于耳。
王权家的弟子们正在演练剑法,动作整齐划一,气势如虹。
王权弘业、王权富贵、风庭云以及费管家几人,静立在演武场旁的高阶之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下方的演练。
王权富贵站在父亲身侧稍后的位置,身姿挺拔,神色淡漠,眼睛望着场中,却似乎并未聚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思绪似乎有些飘远。
就在这时,演武场外传来一声高亢的通报:“权家家主,权竞霆到——!”
声音打破了演武场的肃杀气氛,几人几乎是同时,抬眸望向声音来处。
只见一行人正从山庄大门方向,踩着阶梯缓缓行来,为首的人正是权竞霆。
费管家见状,上前一步,对着下方演武的弟子们沉声吩咐:“都退下吧!”
“是!” 众弟子齐声应诺,迅速收剑,动作整齐地向两侧退开,在演武场中央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权竞霆带着人,不紧不慢地走到空地中央站定,目光扫过高阶上的王权弘业等人,嘴角扯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带着刻意的高昂:“堂弟啊,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这是……在上早课吗?”
他刻意咬重了“堂弟”二字,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王权弘业面色平静,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权竞霆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道:“很久没在这练剑了,也不知道……这王权剑术,有没有长进。” 着,他微微侧身,朝旁边伸出手。
一直跟在他身侧、抱着剑的弟子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长剑双手奉上。
见状王权弟子纷纷上前,朝着权竞霆刺去。
权竞霆接过长剑一丢,那连鞘的长剑竟如同有灵性一般,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周围退开的王权弟子方向疾射而去!剑势凌厉,带着呼啸的破风声!
凡是剑所及之处,王权弟子们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那沛然莫御的剑气扫中,闷哼声中,纷纷踉跄倒地,虽未受重伤,却也狼狈不堪,一时间竟无人能挡!
长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又“嗖”地飞回,被权竞霆控制停在自己身前。
权竞霆伸手握住剑柄,目光扫过周围倒地或惊疑不定的王权弟子,脸上的笑容扩大,语气中的讥诮毫不掩饰:“都王权剑术甲下,现在真不怎么样,王权家……是没人了吗?”
此言一出,演武场上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王权弟子们脸上露出愤慨之色,却又摄于对方刚才那一手凌厉的剑气,敢怒不敢言。
高台之上,王权弘业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目光,平静地转向了身侧的王权富贵。
王权富贵没有去看父亲,在权竞霆那柄剑飞出的瞬间,他眼底最后一丝飘忽便已消失殆尽,浅棕色的眼眸重新变得沉静锐利,如同结了冰的湖面。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等待父亲的命令,在那充满挑衅的话语刚落之时,身影已如一道月白色的轻烟,自高阶之上一掠而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演武场中央,正对着权竞霆。
他身形挺拔,手持初雪剑,剑未出鞘,只是静立在那里,周身便自然流露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寒意,与权竞霆那外放的嚣张气焰形成了鲜明对比。
权竞霆看着突然出现在场中的一气盟兵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没有话,周围那些权家弟子却已然会意,齐声低喝,纷纷拔剑出鞘,身形闪动,瞬间从四面八方将王权富贵围在了中间!剑光霍霍,杀气凛然!
被众多利剑所指,王权富贵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围上来的权家弟子,只是平静地落在对面的权竞霆身上。
数柄长剑同时刺出,角度刁钻,封死了王权富贵所有退路!
就在剑尖即将及体的刹那,王权富贵动了。
没有惊动地的声势,没有华丽的剑光。
他的身影仿佛只是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下一刻,人已如鬼魅般从原地消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唰唰唰——!”
衣袂破风之声与利剑交击的脆响几乎同时响起!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众人只看到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如同穿花蝴蝶,又似游龙惊鸿,在那密不透风的剑网之中从容游走。
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妙到毫巅!
“砰!砰!砰!”
闷响声接连响起,却不是兵器撞击的声音,而是人体倒地的声音。
只见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权家弟子,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一个个闷哼着向后倒飞出去,手中长剑脱手,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而他们,甚至没有一个人,手中的剑真正触碰到王权富贵的衣角!
不过眨眼之间,权家弟子已尽数倒地,呻吟着,一时竟无人能再起身。
王权富贵的身影,重新清晰地出现在场地中央,依旧是那副静立不动的姿态。
他甚至连呼吸都未曾乱上半分,眼睛依旧平静地看着权竞霆。
权竞霆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
他脚下猛地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暴射而出,右掌之上,凝聚起黑色灵力,一掌朝着王权富贵拍去。
面对这凶悍绝伦的一掌,王权富贵终于抬起了眼眸。
他脚下步伐玄妙一错,右手手腕一抖,挽了个收剑的剑花,随后换了只手去拿剑,右手直接握拳迎了上去。
以拳对掌!硬碰硬!
“轰——!!!”
拳掌相交,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狂暴的灵力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炸开,卷起漫尘土!
王权富贵的身形被那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向后滑退,但他一只脚向后一踏,便止住了退势!
掀了掀自己的衣袍,直起身看着权竞霆。
权竞霆的情况,显然没有那么从容。
他同样被震得向后退去,那只与王权富贵对轰的手掌,此刻微微颤抖着。
他稳住身形,脸色一阵青白,眼睛直直盯着王权富贵。
直到此刻,一直静立在高阶之上的王权弘业,才终于背着手,不紧不慢地,一步步走下了台阶。
风庭云和费管家,也紧随其后。
权竞霆深吸一口气,压下那只与王权富贵对轰的手,缓缓收回,负在身后,手指却不自觉地捏紧,指节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响。
他脸上重新挤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僵硬。
他上前几步,迎着走下台阶的王权弘业,开口道:“堂弟啊,多年不见,憔悴了。”
王权弘业在他面前站定,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权家主十几年前,被逐出王权山庄,改姓为权,今日来我王权山庄,理应是为客。”
他顿了顿,语气微冷:“客,亦有客之道。”
权竞霆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底掠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掩饰下去,他微微躬身,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边塞权家权竞霆,见过一气盟盟主。”
“权家主是来参加蓝大会的?” 王权弘业淡淡问道。
“当然。” 权竞霆直起身。
“蓝大会是年轻饶选拔大会,你儿权如沐呢?”
“如沐会自行前往李家参加蓝大会。”
王权弘业微微偏头,费管家立刻会意,“送权家主一行,去客院歇息。”
权竞霆看着王权弘业那副油盐不进、公事公办的模样,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持剑而立、神色冰冷的王权富贵,心知今日无论如何也讨不到更多便宜,只得压下心头火气,冷哼一声:“那便有劳了。”
罢,不再多言,带着一众权家弟子,朝着客院方向走去。
王权富贵见父亲处理完毕,也收剑归鞘,没有再看权竞霆等人离去的背影,便转身,朝着寒潭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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