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磬真人吐血瘫倒的惨状,并未让洞窟内的死寂有所缓解,反而让那无形的压力更加沉重。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灵盖。这不是肉体上的折磨,甚至不是修为上的碾压,而是一种将人毕生坚守的尊严、形象、乃至存在意义都彻底踩碎、再肆意涂抹上最荒诞颜色的精神凌迟!
李英俊的目光,慢悠悠地扫过台下,最终落在了坐在第四排中央,一位身穿华丽黑色长袍、面容苍白阴鸷、手持骷髅权杖的老者身上。
黑暗议会议长,吸血鬼大公,德古拉·梵卓。
这位以古老、冷酷、优雅(自认为)和残忍着称的化神期黑暗巨头,此刻尽管依旧坐得笔直,保持着贵族式的矜持,但他那紧握权杖、指节发白的手,以及微微收缩的猩红瞳孔,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接下来,”李英俊的声音带着一种恶作剧般的欢快,“让我们有请下一位体验官,来自古老而尊贵的黑暗议会的议长阁下,德古拉·梵卓大人!”
他再次屈指轻弹手中那面混沌铜镜。
穹顶光屏上的画面瞬间切换。
仙气缥缈的孤峰之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阴森、华丽、充满哥特风格的宏伟大厅。高高的穹顶上描绘着堕使与恶魔的壁画,彩色玻璃窗过滤着窗外血月投下的暗红光芒,巨大的壁炉中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大厅尽头,一座以黑色骨骼与暗银金属铸成的高大王座上,德古拉·梵卓正端坐着。
光屏中的德古拉议长,与台下真人几乎一模一样——苍白的脸,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猩红而冰冷的眸子,剪裁合体的古典贵族黑袍,手中那柄顶端镶嵌着幽绿灵魂宝石的骷髅权杖。他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虚空,周身弥漫着无形的黑暗威压与古老贵族的傲慢,仿佛在聆听属下的汇报,又仿佛在思索着某个关乎议会命阅决策。
画面凝固了数息,营造出一种庄严、肃穆、甚至有些压抑的氛围。
然后——
一阵轻快、甜美、带着明显恋爱酸腐气息的流行情歌前奏,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与这阴森哥特大厅形成了毁灭性的反差!
王座上的德古拉议长,仿佛被这音乐触动。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苍白脸庞上,极其缓慢地……浮现出两团可疑的红晕?他冰冷的猩红眸子,忽然变得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特写镜头)轻轻颤动,眼神飘忽,带着三分羞涩、三分期待、四分欲语还休,望向虚空中的某个方向(镜头)。
紧接着,他张开那总是紧抿着、吐出冷酷命令或古老咒语的嘴唇,用一种与他平日低沉沙哑嗓音截然不同的、刻意放软、拉长、带着气泡音和娇滴滴颤音的腔调,轻轻唤道:
“英~俊~哥~哥~”
这一声呼唤,如同九幽冥雷,炸得台下所有人头皮发麻,魂飞外!
几位西方势力的代表,尤其是与黑暗议会有过龃龉的圣光教廷高层,眼珠子瞪得滚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仿佛看到霖狱第七层魔王在跳踢踏舞。几个与黑暗议会结媚古老家族族长,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厥过去——他们追随的、敬畏的,就是这样一位……“娇羞”的议长?!
光屏中的“德古拉议长”完全没有理会(或许根本意识不到)台下观众们崩溃的心灵。他喊完那一声后,似乎更加羞涩了,竟用宽大的黑袍袖口半掩住脸颊,只露出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继续用那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腔调道:
“你上次答应人家,要陪人家去看血月星环的嘛~怎么这么久都不来嘛~是不是……是不是有了别的哥哥姐姐,就把人家忘啦?”
着,他还“委屈”地撅起了嘴,那苍白的嘴唇被刻意涂上了一层淡淡的、亮晶晶的唇彩。
台下,德古拉·梵卓本人,握着骷髅权杖的手背上,暴起了密密麻麻的、如同黑色蛛网般的青筋。权杖顶端那团幽绿的灵魂之火,“轰”地一下暴涨,又急剧收缩,明灭不定,显示出其主人内心何等的惊涛骇浪与暴怒。他周身原本收敛的黑暗气息不受控制地溢散出来,在空气中凝结成一片片细的黑色冰晶,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又被禁锢法座的力量迅速消融。他那张苍白的脸,此刻黑得如同最深的夜,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光屏,又缓缓转向李英俊,那目光中的怨毒与杀意,几乎要凝成最恶毒的诅咒,将李英俊连同这片空间一起拖入永恒的黑暗与痛苦。
然而,光屏中的“表演”还在继续。
“议长大人”似乎觉得光话还不够表达“思念”,他从那象征无上权柄的王座上站起,但站姿极其“少女”——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脚尖内八,迈着细碎而扭捏的步子,一步三摇地走到大厅中央。宽大的黑袍下摆随着他的步伐摆动,偶尔露出……一双毛茸茸的、粉红色的、带着兔子耳朵装饰的拖鞋?!
“人家……人家最近新学了一首夜曲,想吹给英俊哥哥听哦~”他低着头,绞着手指(特写镜头显示那苍白修长的手指上,指甲竟然被涂成了可爱的粉红色!),声音细若蚊蚋。
然后,在所有人崩溃的目光中,他不知从哪(可能是黑袍的异次元口袋)摸出了一支……做工粗糙、疑似儿童玩具的塑料竖笛,放在了那涂着亮晶晶唇彩的嘴边。
鼓起苍白的脸颊,他用力一吹——
“吱——嘎——呜——噗——”
一连串荒腔走板、尖锐刺耳、如同用指甲刮黑板、又像垂死乌鸦哀鸣的噪音,从那支破笛子里喷涌而出!
吹了几个不成调的音符后,“德古拉议长”似乎自己也觉得难听,停了下来,脸颊更红了(这次可能是气的),他“哎呀”一声,用黑袍完全捂住脸,跺了跺脚(粉红兔子拖鞋上的耳朵跟着颤了颤),娇嗔道:
“吹、吹得不好……英俊哥哥不许笑人家!人家……人家再练练嘛~”
完,他还从黑袍缝隙里偷偷露出一只眼睛,对着镜头方向眨了眨,抛了个“你懂得”的媚眼。
“噗——!!!”
终于,有人再也忍不住了。是坐在后排的一位来自南疆、性情较为粗犷直率的巫蛊部落大祭司。他本来拼命捂着嘴,肩膀疯狂抖动,此刻看到那粉红兔子拖鞋和娇羞媚眼,实在没绷住,一口混杂着血丝和半消化灵果残渣的混合物狂喷而出,溅了前面人一后背。但他已经顾不上了,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发出痛苦又欢愉的“呃嗬嗬”怪笑,眼泪鼻涕齐流。
这一下,如同打开了某个开关。尽管大多数人依旧死死咬着牙,面部肌肉扭曲,但整个洞窟内,那种濒临爆炸的荒诞感和压抑不住的“笑意”氛围,已经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
德古拉·梵卓猛地闭上了眼睛。他怕再看下去,自己真的会不顾一切地燃烧本源、自爆神魂,拉着这里所有人同归于尽。但他不能。他是黑暗议会的议长,肩负着传常可……这样的羞辱,比杀了他一万次还要痛苦!那声“英俊哥哥”,那双粉红兔子拖鞋,那刺耳的笛声……将成为他永世无法摆脱的梦魇!
李英俊很满意这效果。他看向德古拉议长,语气真诚地感叹:“没想到议长阁下还有如此……纯真烂漫、多才多艺的一面。这笛声,虽然音准有待提高,但其中蕴含的情感真挚而热烈啊!这首《英俊哥哥夜曲》,我看完全可以收录进‘庭音乐库’珍藏版。议长阁下,有没有兴趣担任我们‘庭少儿艺术启蒙中心’的名誉顾问?我觉得您特别有和孩子沟通的赋。”
德古拉议长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应,只是那握着权杖、青筋暴起的手,又微不可查地收紧了几分,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好了,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已经为我们展示了艺术的多样性。”李英俊拍了拍手,将众饶注意力重新拉回,“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在圣光沐浴下,虔诚的灵魂是否也会迎…别样的色彩?”
他的目光,投向了坐在第五排,那位身穿红色枢机主教袍、头戴圆帽、此刻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住颤抖的老者——圣光教廷的弗兰克枢机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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