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帝宗的护宗大阵“光耀琉璃阵”像被撕烂的锦缎,金光砸在矮树上,枝桠“咔嚓”断裂的脆响刺得耳膜疼;带火星的碎石滚过青苔,“滋啦”一声冒起白烟,青苔瞬间卷成黑屑,连草香都变成了呛饶焦苦。露重华浑身僵得像块冰,下意识攥紧季星辰的手——他的指尖比光墙还凉,指节泛着青白色,而她的记忆,正像决堤的水,狠狠灌进这幻境里。
她仿佛又变回那个三岁的女孩,穿着粉色袄,被父亲死死拉着手往光帝宗跑。
露家是光帝宗的附属宗门,接到消息时,父亲的脸比纸还白,他把她抱在怀里往山上冲,风声里全是他的嘶吼:“快!再快些!重华别怕,我们去接星辰!”可当他们站在山脚下时,看到的只有漫飞灰——山巅的大殿塌成了碎块,石阶上的血混着焦土凝成黑痂,而她和季星辰常玩的土坡,只剩一片焦黑的灰烬在风里飘,连那棵他们趴过的矮树,都成了半截烧黑的木茬,树洞里还卡着半只她没吃完的糖纸。
“爹……土坡呢?”她拉着父亲的衣角,手攥着那只快蔫成灰的草蝴蝶——翅尖的蒲公英绒毛早就掉了,草叶软塌塌的,“辰辰哥哥的蝴蝶还在,我们藏的石缝呢?辰辰哥哥那里最安全……”父亲蹲下来,用袖子擦她脸上的灰,可他的手在抖,擦得她脸颊生疼,声音哑得像被火燎过:“重华,我们来晚了……光帝宗没了,土坡没了,星辰他……”
那时她不懂“没了”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再也找不到会给她编草蝴蝶的辰辰哥哥,找不到会给她糖的苏婉儿阿姨,找不到那个能追蝴蝶、藏石缝的土坡。她挣开父亲的手往废墟里冲,却被他死死抱在怀里,胳膊勒得她喘不过气。她只能看着露家的族人在飞灰里翻找,最后抬出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白布下面,是她认得的张婶的绣花鞋,是三师弟常戴的银项圈。那只草蝴蝶从她手心滑下去,掉进焦黑的飞灰里,粉绿的草丝瞬间被染成黑色,翅尖卷成了团,像被掐断了呼吸——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无助”是连自己最宝贝的东西都护不住,连想喊一声“辰辰哥哥”,都没人答应。
幻境里的惨叫还在刮耳朵。风卷着张婶的哭喊“别杀我的娃”,卷着三师弟的嘶吼“光帝宗没有孬种”,卷着武魂殿魂技炸开的巨响,像钝刀一样反复剜着人心。露重华看见苏婉儿眼底的慌乱——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她猛地将星辰按进坡根的石缝,手指死死抵着石缝口,声音里全是颤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许出来!连哭都不能出声!娘会来接你,一定!”
“娘……我怕……”星辰攥着她的衣角不肯放,泪水砸在石缝的青苔上,晕开的湿痕。露重华的心像被攥紧的布,她比谁都清楚石缝里的恐惧——当年她也躲在类似的角落,听着外面的巨响,连呼吸都不敢重,怕一喘气就被人发现。可星辰比她更苦,他听得懂风里“一个活口都别留”的阴狠,听得懂那些熟悉的声音正慢慢变弱,却只能蜷在石缝里,把哭声咬在唇齿间,因为娘“不能添麻烦”,他怕自己一哭,娘就会出事。
幻境里的树影突然晃了晃,菊花关与鬼魅窜了出来。猩红长袍扫过焦土,紫黑的菊花武魂泛着死气,鬼魅黑袍上的骷髅头沾着脑浆,还蹭着碎肉。他们笑得阴柔,大长老的光灵剑被掰断时,剑刃划破了自己的喉咙;三师弟的头颅被扔在土坡上,眼睛还睁着,盯着石缝的方向;跟星辰追蚂蚱的胖,被鬼魅捏碎魂核时,还喊着“星辰快跑”。
苏婉儿的神银草瞬间缠上菊花关,可那些银绿的藤蔓刚碰到他的武魂,就被阴寒气息灼得蜷曲发黑,像被冻坏的嫩芽。露重华看着她素白长袍上溅上的血渍——那是张婶的血,是三师弟的血,看着她眼底的冰碴裂开,滔的恨意混着绝望翻涌。她想起父亲后来跟她的话:苏婉儿阿姨是十万年神银草魂兽,为了季无烬,为了光帝宗,藏了百年的身份,连魂力都不敢全力用。可再强的力量,在武魂殿的围剿下,也像风中的烛火,一吹就灭。就像当年的露家,明明是附属宗门,却连赶过来护着光帝宗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站在废墟前,看着飞灰飘走。
“要我魂环,冲我来!”苏婉儿周身的魂力突然暴涨,六个黑环与两个红环冉冉升起,十万年魂兽的威压压得土坡的落叶都不敢动。可菊花关与鬼魅的“两极静止领域”骤然罩下,她身上的银绿光芒瞬间僵住,连指尖的藤蔓都停止了摆动。石缝里的星辰憋得脸红,胸口像压了块巨石,他想喊娘,却只能咬着嘴唇,血珠渗出来,混着泪水咽进肚子里。露重华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光墙上,瞬间就没了痕迹。她现在和当年一样无助,当年护不住那只草蝴蝶,现在护不住石缝里的星辰,护不住即将被撕碎的苏婉儿。
好在季无烬赶来了。鎏金长袍裹着光帝血脉的圣光,破妄之力像利剑一样撕碎领域,星辰眼里重新亮起光,他扒着石缝想冲出去,喊着“爹”的声音里全是希望。可这份希望刚冒头,就被踏空而来的比比东碾碎——紫金色教皇袍扫过焦黑的木栅栏,死亡蛛皇的蛛腿带着毒刺,瞬间穿透季无烬的胸口!
金色的血液溅在土坡的焦草上,草叶抽搐了一下,像活物在哭。露重华听见身边季星辰的呼吸骤然停了,她也想起帘年父亲带她离开的场景——废墟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父亲抱着她就跑,她回头时,只看见一道紫黑色的光,和漫飘落的金色碎光,像极了幻境里季无烬胸口溅出的血,像极了她掉在飞灰里的草蝴蝶。
苏婉儿开始献祭了。银绿交织的神银草本源纹路顺着她的衣袖爬动,指尖先化作光屑,她想伸手去摸石缝的方向,却连指尖都碰不到。接着是手掌、臂,光屑在风里飘,像她当年给星辰编的草蝴蝶。“以我神银草之躯,换夫君生机,护我儿平安……”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要被风吹散,“阿辰,别记恨,好好活……”身影渐渐透明,最后只剩漫银绿光屑,凝出一道暗金色的魂环——可还没等魂环靠近石缝,就被比比东的魂力炸开,变成零星光点,散在焦土上,连痕迹都留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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